癔症?沈宁雪本就体弱,听了诊断结果,宛若五雷轰顶,一时间难以承受昏厥了过去,沈仲明急忙命下人将她抬回雨霖居。
随后,他抬手,邀请沈瑶卿与他借一步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谭疏月的屋子。
谭疏月昏昏沉沉地醒来,记忆断了片,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双手支着床榻坐起身子,茫然望向屋内凌乱的场面。
这时,一个身着青绿色衣裙的婢女提步走上前来,她看着面生,谭疏月以往从未在府中瞧见过,正要问时,那婢女抢先一步开口。
“夫人,奴婢名唤茗青,李嬷嬷回乡途中不幸遇难身亡,奴婢奉了沈大人的命令,往后就留在夫人身边照顾夫人的衣食起居。”
茗青说时,面色无波,一边帮谭疏月整理地上七零八落的器具,动作有条不紊。
“你刚刚说什么?”谭疏月强撑力气质问道。
茗青神态自若地瞧了她一眼,道:“往后就由奴婢来照顾夫人的衣食起居。”
谭疏月皱眉,语气冷冽:“上一句。”
茗青面上起了犹豫之色,但谭疏月的脸色实在是有些瘆人,于是颤巍巍道:“李嬷嬷回乡途中不幸遇难身亡。”
沈仲明正与沈瑶卿站在屋外,忽得听到黑夜之中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沈瑶卿本想进去,却被沈仲明伸手一挡。
沈仲明冲进房内,正对上谭疏月哭红的双眼,她举着匕首,对着沈仲明心脏的方向,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尖锐喊声化为喑哑,无声才是一个人最绝望的呐喊。
谭疏月走着走着,忽得含泪笑起来:“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李桂!”
沈仲明皱眉,她怎会知情?
他坚决否认,故作担心道:“疏月,你在说什么胡话?快把刀放下。”
沈仲明上前欲夺过她手中匕首,却不料,她死死拽住手中匕首,在沈仲明手腕上划下深深一刀,瞬间,鲜血淋漓。
谭疏月还不肯罢休,被他控制住的双手死死挣扎反抗,她早该认清的,枕边之人薄情寡义,柳知夏当年早就提醒过她,她早该认清的,恨只恨,悔不当初。
沈仲明将匕首从她手中抢过,看着疯癫失控的她,道:“你病了,需要好好休息。”
“我清醒得很!”她用尽周身力气,竭力呼喊,“自我儿时起,李桂就陪着我,你为何连她也不放过!”
沈仲明冷眼旁观眼前女人的歇斯底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浑然像个局外人,冷静得可怕。
他盯着她,默然不语,目色沉静:“李桂她回富阳老家了,活得好好的,你听了谁的谗言。”
说完,拂袖而去,不顾身后女人的哭喊。
“沈仲明,明日,我就回家告诉父亲!”谭疏月指着他,喊道。
沈仲明的背影一顿,他的声音比夜色更寒:“夫人身患癔症,需要将养几月,为护其周全,不准她出房门半步,若有违令者,我拿你们试问!”
周遭的仆从唯唯应诺。
随着漫长的、细微的“吱呀——”声,谭疏月两侧房门被关紧,接下来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再也不能踏出房门一步,就同当时被囚禁的柳知夏一样。
沈瑶卿整个人掩藏在深深花木之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沈仲明阳奉阴违,最善伪装,他才是沈家最难对付的敌手。
这时,沈瑶卿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游廊上的丫鬟茗青,谭疏月此次的应激反应应是她故意为之,既如此,她便不是沈仲明的人,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沈瑶卿心中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不自觉感到寒毛悚立。
身侧,冬荷走了过来,她道:“找个机会,暗地里向谭家传个消息,一则,沈仲明与卢淮景暗中勾结,交易银钱,二则,他凌虐妻子,囚禁谭府千金。”
冬荷不解为何沈瑶卿将矛头对准了沈仲明,但姑娘做事总有她的道理,她点头。
沈瑶卿瞧出了她的疑问,决意寻个机会向她坦言。
“姑娘,那无夏还要继续送吗?”冬荷的言外之意是,要让谭疏月继续疯下去吗?
沈瑶卿摇摇头,整个人隐匿在花木阴影下,望着不远处那扇封闭而严实的门,道:“不,接下来,她必须越来越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