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釜底抽薪以商破局（第1页）

将军府的朱红大门被沉重的铁链锁住，外面是层层叠叠、盔甲森然的禁军士兵，他们如同冰冷的雕塑，隔绝了府内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府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下人们步履匆匆，低头做事，不敢多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恐慌。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云卿虞，却展现出异乎寻常的平静。她甚至没有去前院查看情况，只是吩咐厨房照常准备膳食，让园丁继续修剪花木，仿佛门外那支虎视眈眈的军队并不存在。

“小姐，您就一点也不担心吗？”知书看着坐在窗边，悠然翻阅着一本古籍的云卿虞，忍不住低声问道。锦瑟坊被查封，府邸被围，通敌的罪名如同利剑悬顶，她实在无法像小姐这般镇定。

云卿虞从书页中抬起头，窗外透进的稀薄天光勾勒着她沉静的侧脸。“担心有用吗？”她声音平和，“既然无用，何必自乱阵脚。陛下想要用这种方式困住我，逼我就范，但他忘了，有些力量，并非高墙与刀剑所能禁锢。”

她放下书卷，走到琴案旁，指尖轻轻拂过琵琶弦，却没有拨响。“他查封了锦瑟坊的铺面，冻结了明面上的账目，但他封不住这京城成千上万依靠锦瑟坊产业链生存的工匠、农户、贩夫走卒，更封不住人心向背。”

她的目光透过窗棂，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而且，他很快就会发现，断了锦瑟坊的供给，最先感到不适的，不会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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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永寿宫。

向来注重仪容、用度精细的德妃，正对着镜中略显憔悴的脸色发愁。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禀：“娘娘，内务府那边说，您常用的那种‘雪肌’玉容膏，还有西域进贡的玫瑰露，这个月的份例……断供了。说是采买的锦瑟坊被查封，货源一时接续不上。”

“什么？”德妃柳眉倒竖，“内务府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满京城就他锦瑟坊一家有货不成？”

宫女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奴婢打听过了，这种成色的玉容膏和提纯的玫瑰露，确实是锦瑟坊独有的方子，别家……仿不来。而且，不光是咱们宫里，几位娘娘那里，还有几位公主殿下，都用惯了锦瑟坊的香粉、头油，如今都断顿了，怨声载道呢……”

德妃气得将手中的玉梳狠狠拍在妆台上。习惯了锦瑟坊那些精致细腻、效用极佳的东西，再用回宫中原先那些，只觉得粗糙不堪，难以忍受。这种由奢入俭的难受，让她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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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吏部尚书府。

“老爷，晚膳……就这些了？”尚书夫人看着桌上比往日简单了不少的菜肴，尤其是缺少了她最爱的那道需要用特定香料烹制的八宝鸭，以及窖藏告罄的江南新茶，脸色有些不好看。

吏部尚书王大人皱着眉，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也觉得食不知味。“将就些吧。负责采买的下人说，常去的那几家酒楼和茶庄，都说最好的货都断供了，据说是源头……锦瑟坊那边出了事，影响了整个供货链条。”

“又是锦瑟坊！”尚书夫人不满地放下筷子，“这云氏通不通敌的，跟咱们吃饭喝茶有什么相干？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王大人叹了口气，没有接话。他身在朝堂，自然知道这背后的风波。但切身感受到生活品质的下降，心中对那掀起这场风波的源头，也难免生出一丝微妙的不满。这云卿虞，影响力竟已渗透到了如此细微之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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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之间，更是暗流汹涌。

“听说了吗？朝廷要加税了！”

“真的假的？为何啊？”

“还不是北境打仗，军费不够了！我听我在衙门里当差的表舅的侄子的连襟说，户部已经在拟章程了，不仅要加商税，怕是田赋也要加！”

“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年年征战，赋税本就沉重，再加，我们这些小民可怎么活？”

“唉，谁说不是呢！听说就是因为迟将军夫人生意做得太大，富可敌国，却‘通敌’，陛下震怒，这才要查封她的产业，填补亏空呢！”

“呸！我看是有些人眼红迟将军夫妇才是！人家夫人做生意，依法纳税，还设立什么基金帮助阵亡将士的家眷，这是大善人啊！怎么就成了通敌了？肯定是诬陷！”

“就是！如今倒好，把善人抓了，我们的日子反倒难过了！香料铺子没了好货，绸缎庄的料子也差了一截，连米价都开始涨了！这算怎么回事！”

流言如同野火，在茶馆酒肆、街头巷尾蔓延。恐慌情绪开始滋生，尤其是商贾阶层，对于“加税”的传闻更是敏感，不少人开始悄悄囤积货物，导致市面上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出现了不正常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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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江绪和的脸色比锅底还黑。

他面前堆着几份密报和内务府的陈情。后宫妃嫔抱怨用度下降，生活不便；几位重臣的夫人委婉地表达了类似的不满；更让他心烦的是，市面物价波动，民怨渐起，虽然尚未形成大规模风潮，但那“加税”的谣言却像一根毒刺，扎在了他的心上。

“废物！”他将一份内务府的陈情狠狠摔在地上，“区区一个商贾妇人的产业，竟能牵动如此之多？离了她锦瑟坊，朕的皇宫，朕的京城，就不能运转了不成？！”

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战战兢兢，不敢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