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金枝叹一口气:“当日溢香楼一事闹得满城风雨,将叡王和太子都牵连了进去,听闻那吕金枝正派人四处寻我,我便跑到城外避了避。”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唬得薛胤深信不疑。
薛胤听完也直叹气,满腔义愤地将吕金枝数落了一通,并对眼前的这位金公子表达了同情,末了不忘说一句:“金兄为叡王殿下牺牲良多,他日成事,殿下定不会亏待了金兄。”
吕金枝酸着腮帮子听完了前头的批驳,听到最后一句却有些疑惑:“牺牲良多?”
薛小将军坐直了身体:“说牺牲或许不足以表达薛某对金兄的崇敬,金兄对殿下忠心耿耿,甚至委身太子以谋取情报,薛某……”说着起身一拜,“五体投地。”
听到“委身太子”一句,吕金枝嘴角抽了抽,望着地上直挺挺地趴着的薛小将军,吕金枝的眼角又抖了抖。
这其中好像有什么误会……
呆了片刻,她忙丢了茶碗朝薛胤扶上去:“快起快起,薛兄如此大礼,金某受之不起。”
手掌与手掌相握,细滑的触感即刻袭上四肢百骸。薛小将军打了个寒战,忙将她推回去坐下:“金兄快坐快坐。”待看着她徐徐坐下,又呷了口茶压压惊,心情平复之后,他道,“昔日见过金兄之人都说,金兄与吕氏的眉目相似,说起来,那位嚣张跋扈的吕金枝我也曾远远地见过两回,今日再见金兄,确实是像得很。”
本就是同一个,不像才怪。确定薛胤没将她认出来,吕金枝笑着道:“不瞒薛兄,叡王殿下之所以派金某接近太子,就是瞧着我与那吕氏的容貌相似。”
“竟是如此……”想到那吕金枝与太子素不对路,金公子却偏偏要去太子面前做这样一件差事……薛胤的脑中立时闪过无数皮鞭蜡烛。
当然,吕金枝对他的脑回路一概不知。只见他望着自个儿出神,以为他只是在回想女装时的吕金枝。想了想,她道:“薛兄说曾与那吕氏见过两回,不知是在何处见的?”
薛胤尚未从刺激场面中回过神来:“一回是在叡王回京的酒宴上,还有一回……”说到此处,他稍顿了顿,“也是在叡王回京的酒宴上。”
吕金枝:“……”
本以为劫税银的证词呼之欲出,没想到这直肠子的薛小将军竟学会转弯了。
吕金枝听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薛小将军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结结巴巴地改口:“也可能……也可能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看来不抖出点什么是套不出来了。吕金枝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净顾着闲磕牙,险些忘了正事儿。眼下风声正紧,我与叡王殿下不便相见,今日造访薛府,其实是有要事想告知将军。”
薛胤立刻神情一肃:“金兄请说。”
吕金枝道:“前几日金某从太子处得知,太子怀疑劫走税银之人并非山匪,而是带兵剿匪的叡王殿下,眼下太子已派人到军营查探军械,还请薛小将军万事小心。”
如此一说,薛胤果然有了不一样的反应。脸色由惊转惑,再慢慢化成一个笑容:“有劳金兄费心,不过叡王殿下早料到太子会有所猜忌,所用的器械皆是从别处得来,即便要查,也查不出什么。”
“哦……”意思是,劫税银一事确实是他们干下的?吕金枝舒眉一笑,“如此,金某也就放心了。”话说到这个份上,为免薛胤起疑,她也不好再细问下去,起身掸了掸袍子告辞。
薛小将军难抑心中的敬佩之情,自是又关心了一番她的去处以及接下来的打算,都被吕金枝以涉及机密为由一一化解了。
走了这一趟,吕金枝几乎就可以断定,假扮山匪劫走税银之人就是薛小将军。若拿到了实证,定对抗衡大皇子一党有利。回到吕府,研墨提笔,正准备将这一消息告知太子,哪知太子的书信便先一步送来了。
一是:临别未能相送,孤很想你。
二是:箜梧殿内空空****,孤很想你。
三是:一想到接下来三月不能同居一处,孤更加想你。
太子本是傲岸之人,轻易不向谁吐露衷肠,没想到道起相思来却能肉麻至此。
吕金枝被震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又不厌其烦地将书信品读了七八回,每每读到最后那句“昨夜已共赏过月色,今日又互通了书信,金枝,你对孤可有一丝一毫的喜欢了”时,更是羞煞地捂着脸满屋子乱蹿。
卫川委屈地摸了摸下午被她挠过的腮帮子:“都说怀春的少女会变得格外温顺,主人好不容易初开了情窦,为何还是如此凶残?”
吕金枝将属下的抱怨自动过滤:“喜欢,自然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