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直觉,堪堪避开了七彩光柱的袭击。
可也是堪堪避开。
下一次就未必一定能避得开。
所以不宜再有下一次了。
这七彩光柱到底是什么?
是不死邪尊在幽梦天的本身所发的力量?。。。
雪停了,但寒意未散。山谷的清晨像一块刚从井底捞出的冰,透明而沉重。紫晕花的香气依旧弥漫在空气中,却不再流动,仿佛时间也被这寂静冻住。我站在问树下,掌心还残留着昨夜书写第九则手札时那股滚烫的共鸣。树皮上的文字已沉入纹理深处,如同血脉归于躯体,可我知道,它们并未消失??它们正在苏醒。
念安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只陶碗,热气袅袅升起,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雾珠。“你一夜没睡。”她说,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什么。
“我在听。”我接过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井底的声音比以往更清晰了。”
她点头,目光落在问树猩红如血的根系上。“它在回应你写的那句话。”她顿了顿,“‘只要你还在听,我就永远在说’……现在,是它在说了。”
我低头啜了一口汤,是野菌与山麦熬煮的粗食,朴素却暖人。胃里渐渐有了温度,思绪也缓缓铺展。昨夜那一场光雨洒向世界后,共感网络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波动。数以百万计的人在同一时刻梦见了碑,听见了名字,感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悲伤与温柔。这不是偶然,而是共振??人类集体记忆的底层结构正在被重新激活。
“阿川刚发来消息。”念安掏出通讯器,屏幕微光映在她瞳孔里,“全球已有十七个国家报告‘情感回流事件’:失忆症患者突然记起亡亲面容;长期抑郁者无端痛哭三小时后情绪缓解;甚至有接受过‘情绪调节手术’的人开始梦到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童年场景。”
我放下碗,眉头微蹙。“不是治疗,是反噬。”我说,“‘无痛协议’可以压制神经信号,但它无法抹除灵魂对真实的渴求。当一千颗心同时挣脱束缚,那股力量会逆向冲击整个系统。”
她看着我:“你觉得他们会反击?”
“不是‘觉得’,是确定。”我站起身,望向远处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的雪原,“‘新纪元理事会’不会容忍失控的情感传播。他们真正的恐惧从来不是痛苦本身,而是人们开始意识到??痛苦是有意义的。”
话音未落,通讯器忽然震动。阿川的声音急促切入:“K-07,紧急情况!卢旺达纪念碑区域出现异常能量场,卫星监测显示该地共感指数飙升至临界值以上。更糟的是……‘净忆会’残余势力正从刚果方向调动武装部队,目标明确:摧毁那块碑。”
念安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孩子们用废墟重建的纪念地!上面刻着……”
“我知道上面刻着什么。”我打断她,眼神骤然锐利,“正因如此,他们才非要毁掉不可。那不是石头,是宣言。它告诉所有人:即使不知姓名,我们仍愿为你们疼。”
我转身走向装备舱,脚步坚定。“通知十二支守碑队,启动‘烛火计划’??凡有记忆之地,皆为战场。这一次,我们不再被动防守。”
念安紧跟其后:“你要去卢旺达?”
“必须去。”我套上防护外衣,扣紧肩甲,“那块碑承载的是最原始的共感形态??无名之痛。若它被毁,不只是物理上的破坏,更是对人类良知的一次斩首。”
她沉默片刻,忽然从颈间取下一枚银饰,递给我。“这是我母亲留下的‘声纹石’,里面存着她最后一句遗言。带上它,如果……如果你需要唤醒某些沉睡的情感。”
我接过,握在掌心,冰冷的金属竟泛起一丝温意。“我会让它再次响起。”
飞行途中,天空再度阴沉。云层厚重如铅,压得人心发闷。机舱内,我翻阅着阿川传来的最新情报:原来“新纪元理事会”并未完全瓦解,他们在暗处重组,更名为“心灵均衡联盟”,打着“社会稳定工程”的旗号,在非洲、南美多个战乱地区秘密推行新一代“安宁环”??一种植入式芯片,能实时监控并调节佩戴者的情绪峰值,确保其始终处于“可控幸福”状态。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项目竟获得了部分联合国机构的默许支持。理由冠冕堂皇:“减少创伤后应激反应,提升灾民康复效率。”可实质却是??将悲痛视为疾病,将记忆当作病灶清除。
“他们在复制格陵兰模式。”念安坐在副驾位,盯着数据流,“只是这次,换了个更温柔的名字,更深的刀。”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五岁失聪的男孩K-07。如今他已八岁,被称为“源语者”,因他能用画笔描绘出情感的真实频率??愤怒是赤红锯齿波,思念是幽蓝螺旋线,哀伤则是深紫脉冲群。他的每一幅作品都会引发区域性共鸣潮,让陌生人莫名流泪或相拥。
他曾对我说:“我看不见声音,但我能看见心跳的颜色。”
而现在,这样的心跳正面临被篡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