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站在旗舰的船头,负手而立,望著远处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雄城。
他回来了。
金陵城的气氛,隨著朱桂舰队的抵达,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长江之上,五百艘巨舰组成的舰队如同一座钢铁铸就的移动城池,无声地宣告著主人的实力。
龙江港的水师战船在其面前,渺小得如同舢板。
朝堂之上,关於如何应对这位琼王的爭论,从他入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歇过。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
这场风暴的第一个爆点,会来得如此之快,也如此出人意料。
朱桂的舰队在龙江港外的江面上停泊了不到一天,便收到了来自朝廷的第一道命令——原地待命,不得擅动。
朱桂对此並不意外,他安然地待在旗舰之上,等待著金陵城里的博弈分出结果。
他相信,他船上装载的黄金和粮食。
足以让父皇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然而,第二天清晨,江面上起了浓雾。
当雾气稍散,旗舰上的瞭望手突然发出呼喊。
只见下游不远处的江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数十根粗大的木桩,木桩之间,碗口粗的铁索被绷得笔直,如同一道黑色的城墙,彻底封锁了江面。
江岸两侧,数不清的弓弩手严阵以待,旗帜招展,杀气腾腾。
“殿下,下游江面被封锁了!”
一名亲卫飞奔入舱,单膝跪地稟报。
朱桂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舷窗边,举起望远镜。
铁索横江,这是水战中的封锁方式。
摆明了是不惜一战的態度。
他缓缓將望远镜移向岸边,看到了对方的旗號。
“浙江都司?”
朱桂的眉头皱了起来。
浙江都指挥使司,是负责浙江一省军务的最高机构,其主官都指挥使,是从二品的大员,手握数万兵马,是真正的地方实力派。
可问题是,这里是应天府的地界,是京畿重地。
什么时候轮到浙江的兵马跑到这里来撒野了?
“殿下,岸上有人求见,自称是浙江都指挥使,钱匀。”
亲卫再次稟报。
钱匀?
朱桂在脑海中搜索著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此人似乎是詹徽,黄淮一党的人。
是皇太孙朱允炆在军中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让他上来。”
朱桂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二品武官官服,年约四十,面容倨傲的中年人,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旗舰。
他走进船舱,只是对著朱桂拱了拱手,连腰都未曾弯下。
“末將钱匀,见过琼王殿下。”
那名隨朱桂一同回京的太监见状,脸色一变,正要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