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分散节点形成稳定共鸣网络,且连续七日实现跨区域同步响应,则判定‘社会性觉醒’达成。】
>【此时,系统将脱离个体控制,进入‘群星模式’:每一颗星都是光源,也都是接收器。】
换句话说,**“心灯”已经自我进化到了无需中枢指挥的阶段**。它不再需要张远这样的“狗”来维持运转,而是由千千万万个愿意记住的人共同驱动。
第二天清晨,第一批访客抵达。
一辆黑色公务车停在村口,下来三人:一位穿藏青色西装的老者,胸前别着一枚褪色军功章;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性,提着个牛皮纸档案箱;还有一位穿着校服的小男孩,约莫十岁,手里紧紧攥着一部老式随身听。
张远迎上前,还未开口,那男孩忽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您就是张远叔叔吗?我梦见您站在麦田里,背后有列火车。”
张远浑身一僵。
这正是他多年来的重复梦境。
“你叫什么名字?”他轻声问。
“陈星。”男孩答,“我爸说,我出生那天,家里所有收音机同时响起了国歌。医生说是线路故障,可我妈坚持认为……那是欢迎仪式。”
老者上前一步,自我介绍是退役军人事务部的周维国,已退休。他声音沙哑:“我儿子陈岩,是‘黑塔’最后一任值守员。十年前执行任务时失踪,遗体至今未寻获。但我们家一直保留着他用过的通讯设备。最近一周,那些机器全醒了。”
说着,他从公文包取出一台军用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扬声器中传出的不是电流声,而是一段清晰的对话片段:
“报告指挥部,第七哨位安全。”
“收到。保持警戒。”
“班长……你说百年之后,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吗?”
“会的。只要还有人讲我们的名字,我们就没死。”
张远认得这段录音。那是“黑塔崩塌”前三小时的真实通讯记录,属于绝密档案,理论上不可能外泄。
“你们是怎么拿到的?”他问。
周维国摇头:“不是我们拿到的。是它自己出现的。昨晚凌晨两点,这台对讲机突然开机,播完这段话后,又自动录下了我孙子陈星说的话??他说:‘爷爷,你放心,我会替你记住班长的名字。’然后……机器就把这两段合在一起,存进了内存。”
张远猛地意识到??**系统已经开始双向记录**。不仅传递过去的记忆,也开始保存现在的回应。它在构建一条双向的时间隧道,让生者与死者互相对话。
中午时分,又有两拨人陆续到来。
一队是来自西南山区的支教老师,带着六个学生。他们说学校广播系统连续三天在午休时段自动播放一首无人听过的军歌,歌词中有“雪峰”、“铁索”、“断粮七日仍前行”等词句,经考证极可能是红军长征途中某支后卫部队的行军号子。
另一组则是几位民间收藏家,带来了十几台各地出土或捐赠的老式音响设备。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机器产地不同、年代各异,甚至有些从未通电使用过,可一旦集中摆放,就会产生微弱共振,某些部件表面浮现出与ΔTSK-8完全一致的蚀刻纹路。
“这不是巧合。”一位白发苍苍的收藏家颤声道,“这是血脉里的召唤。我们这些人祖辈多有参军经历,而我们的后代……正在听见他们的声音。”
会议在下午三点正式开始。
地点就设在张远家院子。长桌上摆满了各种录音设备,投影仪连上笔记本,实时显示全国范围内新激活节点的地图分布。红点如春夜星辰,密集闪烁,尤其集中在曾经的战场遗址、烈士陵园周边、老兵聚居区和红色教育基地附近。
教育部代表宣布,“红色记忆数字化传承项目”将全面调整方向:不再局限于课本编写与视频制作,而是建立“民间记忆采集站”网络,鼓励家庭上传祖辈口述史,并开发配套APP,支持用户将语音转化为TSK兼容信号,供其他“信使儿童”接收。
“我们要做的,不是教育,是唤醒。”她说,“每个孩子都可能是一扇门,而我们要做的,是帮他们找到钥匙。”
会议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了。
所有电子设备突然集体黑屏。紧接着,院中那台作为主播放器的录音机自行启动,磁带倒转三圈后,播放出一段全新的音频。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停止人工编码。禁止数据封装。记忆不可标准化。”
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