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百越之地曾有个南荣古国,国王文武双全识人知心,却不分五谷不辨幼禽,竟把猎来的麻雀幼崽当作孔雀送给宠臣,后者自是恭敬收下小心伺候。
“麻雀长大后可瞒不住了,国王偶然问起想见上一见,宠臣只能托辞孔雀丢失,谁料国王甚是宠她,竟举国张贴寻雀告示。几个不知隐情的外乡人见了,揭了榜,还真寻到一只符合宠臣胡乱描述的孔雀,送到王宫。
“有知情人以欺诈之名欲将人轰走,宠臣却重金收下那只假冒的孔雀,将错就错送到了国王面前。你们猜,接下来如何?”
姜文妤配合道:“发现实情治了她的罪?”
“非也!国王更深信自己眼光了,竟又送了宠臣一只麻雀!”余嫣然抚掌笑道,“宠臣诚惶诚恐,依旧养在家中不敢示人……呵呵呵这真真假假,也不知是灰头土脸的御赐麻雀更名正言顺呢,还是这鸠占鹊巢的招摇孔雀更上得台面?”
李盈竹听到这里,方才看热闹的心思全散了,她没料到有李星容挡着、有五公主护着,这些人还能顺带着也讥讽起她来。
灰头土脸的麻雀?呵,麻雀。
李盈竹握紧手里的酒杯,冷下脸来。
“呵呵呵确实有趣。”姜文妤听完笑出声来,笑完还要问李星容,“星容,听完这个故事,心情有没有好些?”
“挺好的。”李星容一边给自己添一杯温酒,一边道,“见到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心情自然不错。”
余嫣然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李大小姐这是何意?”
“辞章之中自见人心,故事怎么讲,也无非是人心作祟。传闻我不曾听说,至于最后那句问题,答案倒是很明显:多嘴多舌又自恃贵女,名不正言不顺;挖苦他人又假托逸闻,最上不得台面。”
余嫣然当即就要站起身来,被谢宛芷轻斥一声才作罢。
“表妹啊,你这故事确实讲得不妥,我们皆知你无恶意,可盈竹和星容听了,自然要误会的。”
“只是星容,”谢宛芷说完余嫣然,也很公平地说起了李星容,“一个故事而已,又不曾指名道姓,你又何必联想太多,咄咄逼人呢?”
一个故事讲下来,那边兰绣的琴声也落了幕,席间顿时安静下来。世家公子们没有作声,也听起了女客这边的动静。
“都当给本宫个面子,此事就这样算了。”
谢宛芷语罢,又惋惜起方才的乐声来,“唉,你们这一通搅合,倒是浪费了这绝佳琴音,甚是无趣……这样吧,星容,你一向多才多艺,不如就由你来补上一曲罢。”
余嫣然本还有气未散,见五公主待李星容如乐伎,不由掩嘴轻笑一声。
“回殿下,臣女不善抚琴,恐污殿下尊耳。”李星容垂眸道。
过去为了匹配嫡女身份的确学过几首,却远谈不上当众演奏。
“本宫方为你圆场,你就要拒绝我么?”见李星容推脱,谢宛芷摆起了皇室威仪。
李星容沉默下来。
众人皆看着戏,自不会帮腔。有位公子隔着屏风都看得怜惜心起,戳了戳一旁的齐朝莲。
“二郎,这不是你的‘月上星容’么?宝贝了那么多年,一朝如此窘迫,二郎看得下去?”
齐朝莲晃了晃酒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年少犯的浑,休要再提。”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女客那边。
在谢宛芷的注视下,李星容缓缓抬起了头,看向屏风。
倒不是要看屏风那边的人,而是看那行突然浮现在屏风上的字。
李星容知道,这是天命又在逼自己如它所愿了。
【接受弹琴,自会有人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为你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