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握紧了U盘。“你能出庭作证吗?”
顾南舟看着她,眼神沉静。“我可以提交所有原始数据,也可以说明当时医院系统的异常操作流程。但……”他缓缓道,“如果你要追究法律责任,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比如录音?”
“比如签字文件。”他说,“周振国离开前,曾把一份内部审批单原件塞进病历夹底层。那是他修改死亡记录的行政许可凭证,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和审批编号。”
沈知微站起身。“病历还在吗?”
“十六号病房的档案按规定已归档,但在电子系统里标记为‘遗失’。”顾南舟站起身,“纸质版可能还在地下库房,但那里三个月前清整过,很多旧资料都被销毁了。”
“有没有登记清单?”
“有,但只保留电子档。”顾南舟看着她,“我可以帮你调阅出入记录,看看那天是谁进了档案室。”
程雪阳立刻掏出手机。“我去联系信息科。”
沈知微没动。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指甲边缘有些发白。心跳又开始加速,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再次袭来。
眼前场景又一次浮现——
昏暗的走廊,一个护士抱着一摞文件往电梯走。她穿着浅蓝色制服,胸前挂着工牌。身后不远处,一个男人跟在后面,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瞬间,男人伸手挡住,说了句什么。护士犹豫了一下,把最上面那份病历递了出去。
画面戛然而止。
沈知微猛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顾南舟问。
“我看到了。”她声音有些哑,“那份病历,被人拿走了。就在母亲去世第二天。”
“谁?”程雪阳回头。
“男的,穿深灰西装,拎着皮包。”她说,“他拦住了送档案的护士。”
顾南舟皱眉。“那天值班的护士长姓王,已经退休了。但她住城东养老院,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现在就去。”
三人离开医院时,天空开始飘雨。车行至半路,程雪阳接到信息科回函:档案室当日进出记录显示,下午三点十七分,有一名外来访客登记进入,身份注明为“医疗审计组”,签字栏的名字是——李兆丰。
沈知微盯着屏幕。
“又是他。”程雪阳冷笑,“三年前爆炸案是他,现在改病历还是他。”
“不。”沈知微摇头,“他是替人办事。”
她想起那个画面里的男人,站姿笔挺,袖口露出一截银色袖扣。那是远舟资本高管才有的定制配饰。
养老院在郊区,一栋六层小楼安静地立在雨中。王护士长正在活动室画画,听见敲门声抬起头,眼神迟疑。
“我不认识你们。”她说。
顾南舟上前一步。“我是中心医院的顾南舟,当年和您一起值过夜班。”
老人手里的画笔顿了一下。
“是为了江文娟的事来的吧?”她慢慢放下笔,“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
沈知微坐到她对面。“那天,是不是有人从您手里拿走了十六号病房的病历?”
老人点点头。“一个男的,说是审计部门的。他出示了工作证,还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