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了这张脸,苏荷那个贱人便会堂而皇之地顶着她的脸、她的身份活下去。
如此一来,她又是谁?她又如何生活?
她失去的将不仅仅是一张脸,她失去的将是整个人生。
她害怕,她不允许。
李姝丽终于松了口:“好,我说,只愿少卿大人能手下留情,别毁掉我的脸。”
她一松口,吴生也舒了口气,毕竟不用继续施刑了。
谢无痕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会意,立即松开李姝丽腕上绑缚的绳索,又给她喂了半盏茶水下肚。
李姝丽缓了缓,总算稳住心神。
她抬眸看向谢无痕,那眸中竟还带着几许戏谑:“少卿大人当真做好了面对真相的准备?”
谢无痕闻言怔了怔。
相同的话,曾艺道也曾对他这样说过。
他虽不明就理,却也不被其扰,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到了李姝丽对面,冷冷看着她:“说吧,我娘子去了何处?”
李姝丽吃力地吐出一口浊气,答非所问,娓娓道来:“不管少卿大人信不信,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李家嫡女李姝丽,我父亲乃是中州长史李泰安,母亲乃是出生于商贾之家的郭凝玉,我自小得父母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直至永隆十八年春,母亲亡故、父亲新娶,我的日子也自此急转直下……”
谢无痕打断她:“无关紧要之事可直接跳过。”
李姝丽笑了笑:“少卿大人再如何急着寻找自己的娘子,也须得有点儿耐心才好啊。”
她继续说下去:“我的继母何曼云阴险歹毒,表面上对我嘘寒问暖,私下却时常与我为难,我一气之下便弄来了砒霜,想要毒死她,只是可惜啊,她命大,躲过一劫,父亲一气之下便将我贬去了西山别院。”
她转而问:“西山别院,少卿大人应该熟悉吧?”
谢无痕自然是熟悉的,他便是在别院后的梅林里遇到了娘子,“你勿浪费时间,继续说下去。”
李姝丽自然也从苏荷的记录里知道了这段过往,故尔才有此一问。
她轻叹一声,“那别院于少卿大人或许是美好的回忆,但于我而言却是最痛苦的过往,那里荒僻、寂寥,连处舒适的屋子也没有,且打开院门还能看到一群群如饿狗般的饥民。”
谢无痕神色微敛:“你觉得饥民如饿狗?”
李姝丽嗤笑:“没错,我觉得他们如饿狗,怎么,比不得少卿大人的娘子善良吧?”
谢无痕冷冷瞥她一眼,懒得应她。
他倒想知道她今日究竟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李姝丽邪性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我去别院时带了三个贴身奴仆,一个便是少卿大人熟悉的春兰,另一个也是少卿大人熟悉的张秀花,至于第三个嘛,她名叫苏荷,姑苏的苏,荷花的荷,却最终成为了少卿大人的娘子。”
空气沉静了一瞬。
吴生也听得惊呆了,少夫人怎么变成了奴仆?
谢无痕兀地起身,一把掐住了李姝丽的脖子:“你再敢胡言,我现在便取了你的性命。”
第102章寻
李姝丽有一瞬的惊惧,但很快稳住心神。
她斜睨着谢无痕,言语里仍带着挑衅:“不知少卿大人是介意自家娘子出身奴仆呢,还是介意自家娘子并非李家嫡女?”
谢无痕加大手中力度,掐得李姝丽一张脸憋得通红。
吴生小声提醒:“头儿,再这么掐下去怕是……真把她掐死了。”
若把人掐死了就什么都问不出了。
谢无痕这才兀地松开了她。
李姝丽在频频咳嗽、喘息,总算缓过气来。
她说:“看来,少卿大人并未做好面对真相的准备啊。”
吴生愤愤接过话头:“什么真相不真相的,我们少夫人岂容你随意编排?”
李姝丽冷笑:“我所言句句属实,少卿大人是不想信呢,还是不敢信?”又说:“若是不想信也不敢信,又何必将我拘禁于此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