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过程与以往截然不同。
没有严苛的分秒必争的拍摄计划表,节奏舒缓得让习惯了港岛快节奏的剧组人员初期都感到不适。
取景地集中在即将清拆的港岛岛西环一带的老区。
江屿大量启用了非职业演员——真正的老街坊、老手艺人,甚至邀请了一位退休的粤剧名伶出演重要角色。
江屿要求摄影师使用手持摄影,追求一种略带斑驳、仿佛家庭录像般的质感。
“阿伯,您就像平时坐在楼梯口乘凉那样,看着街景就行,不用看镜头。”江屿蹲下身,温和地指导一位扮演自己的老伯。
拍摄一个长镜头,为了等待一束恰到好处的夕阳穿过唐楼之间的一线天照亮演员的侧脸,整个剧组可以安静地等上一个下午。
这种精雕细琢、近乎偏执的追求,与商业片的效率至上背道而驰,却让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感受到一种虔诚的创作氛围。
拍摄期间,江屿常常在收工后,一个人拿着一个老式的胶片相机,漫步在即将消失的街巷里。
拍下斑驳的招牌、晾满衣物的天台、骑楼下的旧式理发店、巷口土地庙袅袅的香烟。
灯光师有一次偶然看到江屿站在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只是静静地看着一面爬满青苔的旧墙,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深沉的眷恋与难以言说的感伤。
那不是一个功成名就的导演的眼神,更像一个即将远行的游子,在默默记取故乡最后的容颜。
《流年》完成后,低调地报名了戛纳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当这部没有明星、题材小众的黑白影片出现在入围名单中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和好奇。
然而,影片在戛纳的首映,却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其诗意的镜头语言、散文化的叙事、对时间流逝和城市变迁的深刻描摹,以及克制却饱含力量的情感,征服了以苛刻著称的戛纳观众和影评人。
放映结束后,掌声持续了超过十分钟。
最终,《流年》虽与金棕榈大奖失之交臂,却众望所归地摘得了最佳导演奖。
评委会的颁奖词是:“江屿先生以极简的黑白影像,完成了一部充满东方哲思的时代史诗。
这部电影不仅是对一座城市变迁的深情回望,更是对记忆、时间与存在本身的深刻追问。其艺术成就标志着一位电影作者的真正成熟。”
国内外的专业媒体一致认为,《流年》是江屿艺术生涯的巅峰之作,是江屿从一位成功的商业类型片导演,彻底蜕变为一位具有世界级影响力的电影艺术家的标志。
这部电影的价值,超越了娱乐和技巧,达到了哲学与诗意的层面。
在戛纳摘下最佳导演桂冠,站在世界电影荣誉之巅的江屿,于返回港岛的三天后,通过其工作室的官方渠道,发布了一封致影迷和媒体的亲笔信,同时附上了一段短短三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江屿坐在一个看似是自家书房的普通房间里,背后是满架的书,穿着简单的白色棉麻衬衫。
信和视频的内容坦诚的表示:“各位朋友,我是江屿。此刻,我刚刚从戛纳回来,手中捧着沉甸甸的奖杯,心中充满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