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早上起来的时候,鱼竿还在陶罐里躺着,一点动静没有。
他伸手摸了摸,凉的,跟昨天一样。
可他总觉得昨晚那声嗡鸣不是错觉,像是谁在他耳边吹了口气,轻得抓不住,却又挥不散。
他没多想,把鱼竿往腰后一别,拎着木桶去池边打水。
水面平静得很,倒映着天光,看不出半点异常。
大黄狗趴在老地方晒肚皮,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地,老龟浮在池心打盹,麻雀在晾衣绳上蹦跶,叽叽喳喳吵得他脑仁疼。
“再叫我把你们炖汤。”他顺手抄起一块小石子扔过去,麻雀扑棱棱飞走,大黄狗眼皮都没抬。
萧老今早来过一趟,站在院外说了句“山风不对劲”,转身就走了,连门槛都没跨。
李凡当时正蹲着翻土,随口应了声“嗯”,也没当回事。
这年头谁还没点怪话要说?前两天仙帝派人来请他去论道,他也只当是神经病发作了。
可今天这安静,有点太安静了。
他舀完水回屋,刚把锅坐上灶,就听见东边小道上传来脚步声。
不是那种轻飘飘的御风飞行,也不是修士常用的缩地成寸,就是实打实的走路,鞋底踩着碎石,咯吱咯吱响。
他掀开锅盖的手顿了顿。
那人走得慢,但一首没停,最后停在了离院门大概十步远的地方。
李凡从窗户缝里瞄了一眼——灰袍子,破了个洞,袖口还沾着泥,背上扛着个裂了缝的木剑匣,整个人灰头土脸,像被野猪拱过三遍。
“咳……咳咳!”那人干咳两声,声音沙哑,“请问……有人在吗?”
李凡没动,锅里的水开始冒泡。
“路过落霞山,遇上群铁背狼,法器被打坏了,灵力也耗得差不多……能不能讨碗水喝?”那人双手扶着膝盖,喘得挺真,额头上还有汗珠往下滚。
李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提着水瓢走了出去。
他没跨出院门,只站在门槛上,隔着三步远打量对方。
灰袍人抬头,露出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眉眼平和,眼神也不闪躲,就是看着你,像村口问路的大哥。
“你哪来的?”李凡问。
“青松岭那边过来的,本想去北原城换张地图,结果迷了路。”他苦笑,“这山里妖兽越来越多,一个不留神就被围了。”
李凡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回屋又倒了碗凉白开,用一根竹筷子搅了搅,才递过去。
灰袍人双手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动作很稳,没洒一滴。
喝完后把碗递回来,道了声谢,声音诚恳:“您这儿风水好,草木都长得旺。”
李凡瞥了他一眼:“你懂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