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籽收好,顺手摸了摸屋角陶罐。
鱼竿静静躺着,竿身微凉,毫无动静。
“昨晚上那一下,估计是老鼠撞的吧。”他自言自语,“这破罐子,放哪儿都不稳当。”
他起身进屋,重新生火做饭。
灶膛里塞了把刚才拔的杂草,火苗腾起时,竟是淡淡的紫色,烧了一会儿才转成正常的橙红。
他盯着火看了两秒,嘀咕一句:“怪,连草都能点着彩虹。”
但他没停手,照样炒菜、盛饭、端出来。
饭菜刚摆上小桌,麻雀扑棱棱飞下来,啄了一口就跳开,叽叽喳喳叫得比平时急。
大黄狗也没立刻凑上来,反而蹲在五步外,眼睛盯着李凡的碗。
“咋?怀疑我下毒?”李凡夹了口菜放进嘴里。
味道正常,就是……好像有点回甘?
他嚼了两下,咽下去,没多想。
“山里水甜呗,还能吃出蜜来?”
吃完饭,他照例去池边舀水喂狗。
桶刚碰到水面,池水忽然泛起一圈暗纹,像是底下有什么东西缓缓转了个身。
他手一顿,桶没提上来。
老龟依旧浮在原处,但刚才那道闪过的符文,似乎又亮了一分。
他盯着龟壳看了会儿,心想:这玩意儿不会是年久失修,裂了条缝漏光吧?
正想着,大黄狗突然冲池子吼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警惕。
李凡把水舀上来,倒进狗盆。
大黄狗低头闻了闻,才舔着喝,喝完还不走,趴在池边盯着水面,耳朵一首抖。
“你们俩今儿集体犯病?”他拍拍狗脑袋,“再这样我可要请兽医了——虽然咱这儿连个猪圈都没有。”
他转身回屋,拿起破布衫准备晾衣服。
布刚搭上绳子,忽然感觉袖口一紧,像是被什么勾了一下。
他低头看,布料完好,可绳子却微微颤着,仿佛刚有人松手。
他抬头望天。
晚霞铺开,红得透亮。
那朵葫芦形的云还在,嘴歪得更厉害了,像被谁掰了一把。
他正看得出神,屋角陶罐里,鱼竿轻轻震了一下。
这一次,他听得真切。
不是风吹,不是老鼠,也不是地板热胀冷缩。
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竿身。
冰凉,安静。
可就在他指尖离开的瞬间,罐子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嗡鸣,像是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他没再碰它,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明天浇水,得多绕几步路。”他自言自语,“别踩着那几株长得太快的菜芽。”
他搬出板凳,坐下,仰头望着那朵歪嘴云。
风吹过院角,掀了掀新翻的土。
泥土之下,一丝幽冥玄元之气正缓缓渗出,悄无声息地融入这片看似寻常的院落。
而李凡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