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醒来的时候,天己经亮了。
他翻了个身,枕头还在地上躺着,被子也滑到了床尾。昨晚睡得太沉,连翻身都记不得。屋外麻雀叽叽喳喳叫得欢,大黄狗在檐下哼哧哼哧地打鼻鼾,老龟泡在池子里一动不动,跟块石头似的。
一切如常。
他趿拉着鞋推开门,晨风扑脸,带着点湿土味儿。习惯性扫了一眼院子,脚步却顿住了。
院门口那片泥地,有点不对劲。
他蹲下身,手指拨了拨地面,土是松的,但边缘一圈微微隆起,像是被人用小铲子轻轻围过,又刻意抹平。形状不规则,可那弧度……怎么看都不像自然形成的。
“这谁挖的?”他嘀咕一句。
前两天东南角也有这么一块,当时以为是下雨冲的沟,或是野猫刨坑。可这回位置不一样,痕迹还更明显了些。
他抬头看了看墙根下的鱼竿,那玩意儿歪歪斜斜靠着,灰扑扑的,像根捡来的枯枝。昨夜有没有人来过?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又立刻摇头,“不至于吧,我这儿连鸡都没一只,谁半夜跑来画圈?”
正想着,院外传来沙沙的扫地声。
萧老正拿着把竹扫帚,在墙边清理落叶。老头穿着粗布衣裳,背微驼,手里动作不急不慢,一看就是闲散惯了的人。
“萧老。”李凡走出来,指着门口那块地,“你看这土,是不是被人动过?”
萧老停下扫帚,眯眼瞧了两秒,脸上皱纹一松,笑了:“哦,这个啊,大黄前天追兔子刨的,爪子带泥甩出来的,你没看见它那天满地打滚?”
李凡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檐下的大黄狗。
那狗正懒洋洋舔爪子,眼皮都不抬,一副“天下太平”的模样。见李凡盯着它,还咧嘴露出个傻笑,口水差点滴下来。
池里的老龟也浮着,慢悠悠划水,壳上沾着几片草叶,看着比昨天还惬意。
李凡信了七八分。
“这狗越来越能折腾了。”他叹口气,顺手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还以为……算了,估计真是我想多了。”
萧老笑了笑,继续扫地,声音轻飘飘的:“你这儿清净,小动物多,偶尔闹腾点也正常。再说了,谁敢在这儿撒野?不怕被狗咬,也得怕这院子不认人。”
李凡没接话,转身回屋拿水瓢。
他总觉得哪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大黄狗虽然贪吃好动,但从不往门口刨坑;再说兔子?这山里哪来的兔子?就算有,能窜到院门口还非得绕一圈?
但他也没深究。
日子过得太久了,有些事问多了反而累。他现在只想种点菜、喂喂狗、钓条鱼改善伙食。至于奇奇怪怪的事——能不管就不管。
他提着水桶去池边浇水,顺手给老龟换了半池清水。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过来,落在他肩头抢食碎米,叽叽喳喳吵得像菜市场早高峰。
“别抢啊,都有份!”他笑着弹了颗米粒出去,麻雀们哄一下散开,又迅速围上来。
阳光洒下来,暖烘烘的。
院子里静得出奇,连风都温柔了。
山外也安静。
落霞山脚的小道上,樵夫挑柴走过,采药人背着篓子哼着小调。镇上的茶馆开了门,老板支起炉子煮水,吆喝声顺着山坡往上飘。
没人知道,就在昨夜,这片山林曾有一道灰影试图闯入某个不起眼的小院,结果连门槛都没跨过去,就被无形的力量压跪在地,最后狼狈逃窜。
更没人知道,此刻云端有三十六道隐匿的气息盘旋不去,地下暗脉中十二道阴影蛰伏如石。仙魔两道的强者各守方位,彼此隔着十里遥遥对望,谁也不靠近小院三十丈内,谁也不率先开口。
他们不是来打架的。
是来护院的。
一个凡人住的小院,竟成了诸天万界最不该惊扰的禁地。
消息早己封锁。昊天仙帝下令闭关清修,九幽魔帝传令全境禁言。任何提及“落霞山”、“混沌气息”、“神秘探子失败”的言论,皆以扰乱心神论处。
外界风平浪静。
小镇百姓只觉得最近睡觉特别香,田里庄稼长得快,连隔壁王婆家那只总爱叫春的黑猫都安分了。
“风水变了。”有人这么说。
“高人隐居此地。”也有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