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山林,草叶微微颤动。
林子里那块背阴的岩石后,灰衣人盘膝而坐,掌心托着一块嵌有十二颗小石子的石牌。
方才传信之后,他并未撤离,反而闭目凝神,体内灵力缓缓流转,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
他的呼吸越来越轻,几乎与夜虫鸣叫同步。
双手慢慢抬起,在胸前交错结印。
一道灰雾自指尖升起,旋转着凝聚成环状符纹,边缘泛起细微裂光,仿佛随时会碎裂又始终不散。
这叫“虚影步”,是他压箱底的手段之一。
他曾凭此术穿行三重仙阵而不惊动守阵傀儡,也曾借此避开魔渊巡使的因果追踪。
在他看来,只要不是真正的仙帝亲临布防,就没有破不了的禁制。
哪怕眼前是个连灵气波动都稀薄的小院,他也得再试一次。
毕竟,任务太重。
他睁开眼,目光冷峻,身形一晃,整个人像是被风吹散的烟尘,贴着地面无声滑出。
墙外的草皮依旧平整,没有踩踏痕迹。
大黄狗仍趴在檐下,脑袋搁在前爪上,耳朵却不知何时己转向林子方向。
老龟浮在池心,壳面水珠滚落,一圈涟漪悄然扩散。
灰衣人贴着院墙边缘移动,动作极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试探。
他能感觉到空气越来越沉,像是走进了一片看不见的沼泽。
但他没停。
三丈。
两丈。
离院门只剩一步之遥。
他深吸一口气,双指并拢于胸前,猛地向前一推——
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模糊残影,如同穿过水面的倒影,竟在刹那间脱离了实体轨迹!
下一瞬,他的右脚己跨过门槛,即将落地。
可就在脚尖触地的一刻,地面忽然传来一股巨力,像是有千斤铁浆从地底涌出,瞬间将他的双腿牢牢锁住。
他低头看去,泥土表面竟泛起微弱银光,几道细如发丝的符文一闪而逝,像是某种古老阵法被触发。
“什么?!”
他心头猛震,急忙催动灵力试图挣脱。
可体内的经脉像是被寒冰封住,运转滞涩,连一丝法诀都难以凝聚。
更可怕的是,“虚影步”的光芒正在寸寸崩裂。
那曾让他引以为傲的遁术,此刻如同脆弱的琉璃,在无形压力下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最终彻底熄灭。
他整个人重新落入现实,双脚深陷土中,动弹不得。
大黄狗缓缓站了起来,西爪抓地,尾巴高高扬起,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
它没叫,也没扑,只是盯着那个方向,鼻腔里溢出一丝极淡的黑气,轻得像是晨雾里飘的一缕灰。
老龟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