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缓缓浮出水面,半个龟身悬在空中,前肢轻轻按在池边石上。
龟壳边缘的纹路再度亮起,幽蓝涟漪自池面扩散,覆盖整个小院。
空气中响起一种低频嗡鸣,像是天地本身在低语。
灰衣人只觉得胸口一闷,像是被一座山压住,呼吸都变得艰难。
他咬牙,强行调动最后一点灵力,准备施展底牌——“破妄瞳”。
这是他们“幽瞳会”秘传的神通,能短暂窥见命运线的走向,甚至撕开虚假幻象。
他不信这地方真有什么不可逾越的规则。
可当他刚要睁眼催动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骤然袭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的动作僵住了。
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身体本能地拒绝继续抵抗——就像野兽面对天敌时的臣服反应。
他想退,想逃,可腿还在泥里。
他想喊,可喉咙发紧。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狗一步步走来,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大黄狗走到院门口,停了下来,歪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不像看人,倒像是看一块石头、一根木头、或者一段早己注定的命运残片。
然后它张嘴,打了个哈欠。
灰衣人愣住了。
这狗……居然打哈欠?
就在这一瞬,老龟壳上的纹路突然爆闪一下,蓝光如潮水般退去,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屋内传来窸窣声响。
李凡在床上翻了个身,枕头滑到地上也没醒。
他嘟囔了一句:“鸡窝……塌了啊……”
窗外月色清冷,鱼竿靠在墙根,灰扑扑的,跟枯枝一样。
可就在这一刻,那根鱼竿轻轻颤了一下,幅度极小,像是被人轻轻提了下线。
灰衣人终于动了。
不是挣扎,不是反击,而是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不是屈服谁,也不是认输,而是身体自己做出了选择——就像落叶终将归根,溪流必然向东。
他跪在那里,额头渗汗,手指微微发抖。
刚才那一瞬间,他明明没看到任何攻击,也没感受到杀意,可那种被天地规则排斥的感觉,比首面仙帝还要恐怖。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什么简单的结界。
这是道。
是这片土地本身形成的天然禁域。
凡踏入者,皆为异类,皆被排斥。
他缓缓抬头,望向那根不起眼的鱼竿。
就是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