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她却浑然不觉。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驱使着她必须立刻行动!她不能失去那个保险箱里的东西!无论那是什么!那是周烬留下的、唯一的、可能揭开他真面目的线索!也可能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一路飞驰回到江家别墅。江雪凝甚至顾不上换掉沾血的病号服外套,像疯了一样冲上二楼书房。巨大的红木书柜顶天立地。她记得,《资本论》在最高层,最角落的位置!
她拖过沉重的梯子,不顾胃部的隐痛和身体的虚弱,踉跄着爬上去。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一阵咳嗽。她踮起脚尖,手指在顶层那排积满厚厚灰尘的书脊上急切地摸索。终于,摸到了那本厚重、书脊烫金字体早己黯淡的《资本论》第一卷。
她颤抖着手将书抽出来。灰尘簌簌落下。她迫不及待地翻开硬质的深蓝色封面,看向扉页——
没有钥匙。
只有泛黄的纸张和密密麻麻的印刷体文字。
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恐慌瞬间将她淹没!难道他骗她?!难道线索是假的?!
不!等等!他说的是“扉页夹层”!
她用手指用力抠向扉页内侧的粘合处!果然!在扉页纸张与硬质封面粘合的边缘,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书脊颜色融为一体的微小凸起!她心脏狂跳,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开那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一枚冰冷的、泛着淡淡银色金属光泽的、造型极其古朴简洁的十字形钥匙,静静地躺在夹层之中!
找到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紧紧攥住那枚冰冷的钥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密码!现在只需要密码!
她冲回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将陆景川关在外面。她扑到书桌前,翻出自己尘封多年的工作日志,手指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着,一页页疯狂地翻找!
第一次拿到江氏完整的年度财报…那是什么时候?是她正式被父亲任命为集团副总裁的那一年…是江氏成功并购宏远集团之后…具体日期…具体日期是什么?!
她拼命回忆,记忆却像蒙上了一层浓雾。只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父亲难得地对她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具体的数字…年月日…她竟然记不清了!
冷汗再次浸湿了她的后背。她尝试着输入几个可能的日期组合——她生日的变体?父亲生日的变体?江氏成立的纪念日?统统错误!
瑞士银行在线系统的冰冷提示如同死亡倒计时:“密码错误,您还有最后两次尝试机会。”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瘫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手里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十字钥匙,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错误提示和不断跳动的时钟——距离下午三点的最终期限,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窗外,天色阴沉,浓云密布,一场更大的风雨似乎正在酝酿。
卧室里死一般寂静。只有她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以及…那个被她砸落在墙角地毯上、屏幕己经碎裂的手机,正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响着。
来电显示:陆景川。
江雪凝没有动。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枚钥匙,盯着屏幕上刺眼的倒计时。胃部的疼痛早己麻木,被一种更深、更冷的恐惧取代。那个消失的男人,他留下的不仅仅是一个空洞。他留下的是一个冰冷的、步步紧逼的谜局,一个用她自己的记忆设下的、可能将她彻底埋葬的陷阱。
空洞的第一天,在巨大的混乱、惨痛的失败和无解的谜题中落幕。而那个名为周烬的幽灵,却仿佛无处不在,用冰冷的余烬,在她精心构筑的“自由”世界里,烙下了无法磨灭的、绝望的印记。回响在她耳边的,只有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和那来自瑞士银行的、无声的倒计时钟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