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强行钻入鼻腔,将江雪凝从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拽回现实。入眼是医院VIP病房单调的米白色天花板,手背上扎着输液的针管,冰凉的药液正缓缓流入她的血管。
短暂的茫然过后,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汹涌回卷——混乱的早餐、消失的文件、失控的谈判、陆景川紫色的领带、砸碎的胃药瓶、史密斯冰冷离去的背影、还有那最后蚀骨的剧痛…
“嘶…”胃部依旧残留着清晰的钝痛,提醒着她那场彻头彻尾的惨败。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愤怒瞬间攫住了她!她挣扎着想坐起来。
“雪凝!别动!”陆景川的声音立刻响起。他坐在病床边,脸上带着浓浓的担忧和自责,眼底布满红血丝,似乎一夜未眠。“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他伸手想扶她。
江雪凝猛地挥开他的手,动作牵扯到输液管,带来一阵刺痛。她冷冷地盯着陆景川,眼神锐利如刀:“凯德的项目呢?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陆景川脸上的担忧僵了一下,随即化为更深的懊恼和痛心:“史密斯那边…态度很坚决。我己经托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去说和,但他…他似乎对江氏的执行力和…你的状态,产生了很深的疑虑。”他避重就轻,将责任巧妙地推给了江雪凝的“状态”和江氏的“执行力”。
“疑虑?”江雪凝冷笑一声,胃部的疼痛因为这虚伪的推诿而再次隐隐作痛,“是因为那条该死的紫色领带!还是因为你那个愚蠢的让步?!”
陆景川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强压下眼底的阴郁,声音带着委屈:“雪凝!你怎么能这么说?领带…我只是觉得那条配西装好看!我怎么会知道史密斯讨厌紫色?!至于让步…我当时也是看你太痛苦,想尽快结束谈判让你休息,一时情急才…我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江雪凝的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嘲讽,“为了我搞砸了价值数亿的合作?!为了我让我在凯德面前丢尽脸面?!陆景川,这就是你所谓的‘站在我身边’?这就是你承诺的‘更好的未来’?!”巨大的失望和愤怒让她浑身发抖,输液的针头处传来一阵锐痛。
陆景川被她的质问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病房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江雪凝的助理小陈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江总…陆先生…对不起打扰了。有…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江总签字…”
“什么文件?”江雪凝没好气地问,她现在看什么都烦。
小陈硬着头皮走进来,将文件递到江雪凝面前,声音带着哭腔:“是…是瑞士银行那边发来的加急通知函…关于您名下编号ZJ-7092保险箱的…”
瑞士银行!保险箱!ZJ-7092!
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惊雷,瞬间在江雪凝耳边炸响!她猛地抢过文件,也顾不上手背的针头,急切地翻开。
文件是冰冷的英文。核心内容只有一条:该保险箱的年度保管费用己于昨日到期。根据合约条款及客户(周烬先生)预留的特殊指示,若费用逾期未缴且预留紧急联系人(江雪凝女士)在24小时内未予以回应或处理,银行将有权启动特殊处置程序,对保险箱内物品进行清点、封存,并可能收取高额罚金及处置费用。最后期限,是今天下午三点。
预留紧急联系人…是她!特殊处置程序!高额罚金!
周烬!又是周烬!他不仅留下了钥匙和密码的线索,他还在银行那边留了这么一手!他用这种方式,冰冷地、强制性地将她拖入这场她避之不及的“清算”之中!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彻底操控的愤怒席卷了江雪凝!她捏着那份冰冷的通知函,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密码…密码是她第一次拿到江氏年度财报的日期!那是什么时候?!她拼命回忆,脑子里却一片混乱!只记得那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具体年月日…她竟然想不起来!钥匙…钥匙在书房那本落满灰尘的《资本论》里!
“雪凝?怎么了?银行说什么?”陆景川凑过来想看文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探究。
“滚开!”江雪凝猛地将文件合拢,护在胸前,像护着什么致命的秘密,眼神警惕而冰冷地看向陆景川,“我的事,不用你管!”
陆景川被她突如其来的敌意刺得一怔,眼底的阴霾更深了。
江雪凝不再理会他,对着小陈厉声道:“备车!立刻回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