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出的血在雪地上洇开,像一朵残梅。
桓温拭去唇角血迹,面不改色地踩过那点鲜红,走向等待的诸将。
“将军!”孙盛急步上前,被桓温一个眼神止住。
“一点内热,无妨。”桓温声音平稳如常,“西进事宜可己备妥?”
郗超呈上文书:“粮草可支半月,但。。。”他压低声音,“刚获密报,祖约态度有变,恐会师生隙。”
桓温目光扫过文书:“因为他知道慕容皝正回师追我们?”
郗超愕然:“将军如何得知?”
桓温不答,转向地图:“传令:不改西进,但转道临汾。”指尖点在一处山谷,“此处设伏。”
张副将忍不住道:“将军,士卒疲敝,又兼疫病初愈,恐不宜再战。。。”
桓温语气转冷:“慕容皝必料我急退。我偏要反身一击,打他个措手不及。”
计议己定,全军开拔。
桓温却独留郗超:“侍郎可知我为何执意西进?”
郗超沉吟:“可是为取关中形胜之地?”
“是,也不全是。”桓温望向西方,“祖约其人,首鼠两端。我若强盛,他自归附;我若示弱,他必反噬。此刻慕容追兵在后,他定观望成败。”
“那将军还。。。”
“所以我要送他一份大礼。”桓温唇角微扬,“慕容皝的人头。”
郗超倒吸凉气:“将军欲行险着!”
“非常之功,待非常之人。”桓温咳嗽几声,袖口又见鲜红,“我时间不多矣。”
当夜行军,桓温召来卢毓:“先生可知慕容部的详情?”
卢毓道:“慕容垂自峡谷败归,遭慕容皝重责,夺兵权闲置。其部将多有怨言。”
桓温点头:“够矣。”密嘱一番,卢毓领命而去。
三日后,晋军抵临汾山谷。
此地两山夹一径,隆冬时节冰封雪盖,正是设伏佳地。
桓温却不下令埋伏,反让士卒大张旗鼓伐木造饭,炊烟十里可见。
孙盛急谏:“此举岂不暴露行踪?”
桓温正擦拭佩剑:“慕容皝多疑,见我等明目张胆,反疑有诈,必不敢轻进。”忽的剑锋一顿,“但我要他进。”
黄昏时分,一队“慕容溃兵”逃入山谷,声称是慕容垂部众,因主将受辱前来投诚。
桓温亲自接见,忽指其中一人:“拿下!”
亲兵一拥而上。
那人挣扎大叫:“将军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