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目视前方,声音随风传来:“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李势见疑兵则必生疑,生疑则必缓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他们在鹰愁涧前十里处停下。
此地地势渐高,两侧丘陵起伏,正是设伏的好去处。
桓温令士兵将带来的旌旗插满山头,又让人在马尾系上树枝,来回奔跑扬起沙尘。
破晓时分,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一条黑线,继而扩大成汹涌的潮水——李势的八千铁骑来了。
烟尘滚滚,蹄声如雷,大地为之震颤。
桓温的五十骑在山坡上一字排开,身后是插满的旌旗和漫天尘土。
敌军渐近,己可见为首那员大将金甲红袍,正是叛将李势。
见前方有兵拦路,叛军速度稍缓。
孙盛手心沁出冷汗,低声道:“将军,他们若首接冲过来。。。”
桓温面色如常,只抬手示意。
身旁旗手立即挥动信号旗,两侧丘陵后顿时鼓声大作,伴随着呐喊声,仿佛有伏兵万千。
叛军前锋急忙勒马,队伍出现片刻混乱。
很快,一骑探马奔回中军,向李势禀报。
桓温远远望见李势举手止住大军,自己带数骑上前观察。
他微微一笑,催马出阵,银甲白袍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李将军!别来无恙?”桓温声音清越,穿越百丈距离清晰传入敌阵。
李势眯眼打量,忽而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桓家小儿!怎么,带这么点人就敢拦我去路?”
桓温不慌不忙:“将军可知螳臂当车的故事?有时多寡不在数量,而在。。。”他故意停顿,手中长枪忽指天空,“时机!”
话音未落,叛军后队突然骚动起来!
远处天际,一股浓烟升腾而起——正是李势粮草所在的方向。
李势脸色骤变,厉声问:“你做了什么?”
桓温笑而不答。
实际上,此刻张副将才刚出发不久,那浓烟不过是早先安排的疑兵之计。
但他算准了李势生性多疑,见烟必慌。
果然,李势犹豫不决。
前方可能有伏兵,后方粮草受袭,八千骑兵困在狭长涧道中,若是遭袭,施展不开反而危险。
“将军,我看前方尘土飞扬,旌旗密布,恐有埋伏。。。”副将在李势耳边低语。
李势咬牙,死死盯住桓温。
年轻的将领端坐马上,姿态从容,仿佛身后真有千军万马。
僵持持续了一个时辰。
对桓温和他的五十骑而言,这一个时辰漫长得犹如过了一年。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死神的目光在脖颈后游移,只要李势一声令下,八千铁骑顷刻就能将他们踏为肉泥。
终于,李势冷哼一声:“全军后撤十里,探明虚实再进!”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敌军,孙盛长舒一口气,险些从马背上滑落。
他转头看向桓温,却发现年轻将军的额角也有细密汗珠,握缰的手背青筋微凸。
“将军神机妙算!”士兵们纷纷赞叹,劫后余生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脸上。
桓温却面无喜色,只淡淡道:“速退,李势很快便会察觉上当。”
果然,他们撤离不到半个时辰,后方探马来报:李势发觉中计,勃然大怒,正全速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