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子,前线急报!”
帐外脚步声急促,带着北地沙尘的气息闯入军帐。
桓温头也不抬,手指依然抚过面前的地形图。
图上墨迹未干,山川河流在他指尖延伸,宛若有生命般跃动。
“念。”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起伏,只有那双盯着地图的眼睛锐利如鹰。
来报的士兵咽了口唾沫,展开军报的手微微颤抖。
“寿春失守,李势叛军己破三城,距我驻地不足百里。。。”
帐内几位副将倒吸一口冷气。
桓温终于抬起头,二十三岁的面庞年轻得不像话,可那双眼睛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他起身时甲胄轻响,身形挺拔如松。
“李势带了多少人?”
“约,约八千精锐,全是骑兵。”
桓温走到帐门前,撩开布帘。
外面天色昏黄,远处隐约可见逃难的百姓如蝼蚁般蹒跚前行。
他的军营驻扎在高处,三百士兵正在操练,刀剑碰撞声与呼喝声随风传来。
“三百对八千。”他唇角微微上扬。
身后副将们面面相觑。
最年长的张副将上前一步:“公子,是否急报朝廷求援?或者暂避锋芒。。。”
桓温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朝廷派我们驻守此地,是为保境安民。如今敌未至而先退,何以面对身后百姓?”
他走回案前,手指重重落在图上某处:“李势轻敌冒进,必走鹰愁涧。两侧山高林密,八千骑兵入了涧道,便如笼中困兽。”
帐内一片寂静。
许久,张副将迟疑道:“公子神机,可我们只有三百人。。。”
“三百精兵,可当三千寻常士卒。”桓温语气笃定,“何况,谁说我们要正面迎敌?”
他招手让众将围拢,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条曲折路线:“李势自恃兵多将广,必不设重防于后。我们绕至敌后,焚其粮草。”
“可敌军前锋明日即到,绕后恐来不及。。。”
桓温眼中闪过锐光:“所以需要一队人马在前方设疑兵,拖住李势一日。”
众人沉默。
这诱敌任务,九死一生。
“末将愿往!”年轻的偏将孙盛抱拳出列,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青涩。
桓温注视他片刻,摇头:“不,诱敌之人,必须是我。”
帐中顿时哗然。
众将纷纷劝阻:“公子是三军主帅,岂可亲身犯险!”
桓温抬手止住喧哗:“李势多疑,若非见到我的旗号,绝不会相信是主力在此。只有我亲自出面,才能让他确信前方有埋伏,不敢轻进。”
他目光扫过众将:“张将军,你带二百人绕后袭营;孙盛,你领五十人随我设伏;其余人护送百姓南撤,在三十里外白马坡等候。”
军令既下,众人虽忧心忡忡,却知桓温决心己定。
是夜无月,星子稀疏。
桓温率五十轻骑出营,每人马上皆负树枝,行过处尘土飞扬,远望如千军万马。
孙盛跟在桓温身侧,忍不住低声道:“将军,李势当真会中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