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里行间,不见丝毫骄矜,唯有沉甸甸的责任和忧虑。
刘弘反复看了两遍,胸膛剧烈起伏着,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冲上头顶,冲得他眼眶发热,连日来的疲惫、焦虑、重重压力,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赢了!
襄阳守住了!石冰溃了!
他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多日阴郁疲惫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锐利的狂喜和慑人的威严!
“好!好一个陶士行!”
他“啪”一拍案几,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嘶哑:“传令!即刻将襄阳大捷的消息晓谕全城!让将士们、百姓们都听听!我荆州儿郎,没有孬种!”
“诺!”
亲兵队长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应命,转身就要往外跑。
“等等!”
刘弘叫住他,语速极快。
“即刻从府库拨付嘉奖!参战将士,升赏加倍!战死者,抚恤加倍!其家眷,由官府供养!”
“再令:选派得力干吏,携带医药、工匠,即刻启程前往襄阳,协助陶侃安抚百姓,修缮城防,清理战场!告诉陶侃,兵员补充之事,我另想办法,让他先稳住局势!”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出,迅疾而清晰。
整个刺史府像被注入滚水的冰河,转眼间沸腾起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出去,很快,城内各个角落都传来了难以置信的惊呼,随后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狂喜的洪流!
襄阳大捷!
这西个字宛如最强的强心剂,注入了荆州濒死的身躯!
然而,在这满城的狂欢中,刘弘却迅速冷静下来。
狂喜退潮后,是更深的思虑和依旧严峻的现实。
他重新坐回案后,手指点着陶侃军报的最后几句——“伤亡亦重”、“粮秣不堪久储”、“百业凋敝”。
胜利,并非终结。
尤其是,这场胜利并未解决根本的危机,反而可能引来更凶险的暗流。
他沉吟片刻,再次开口,声音己然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意:“去,请王别驾、杜治中他们过来。”
片刻后,王恢、杜秀等一众属官匆匆赶来,人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喜色和如释重负。
“恭喜使君!贺喜使君!襄阳大捷,此乃天佑荆州,使君洪福啊!”王恢一进门便躬身道贺,笑容满面。
刘弘抬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脸上却没什么笑容:“襄阳之围暂解,确是喜事。然陶都尉军报所言,伤亡、粮秣、民生,皆是迫在眉睫之事。尤其是粮草……”
他目光扫过众人:“此前向南郡等地征调,所得寥寥。如今襄阳新下,数万军民张口待食,仅靠缴获的那些散碎粮秣,支撑不了几日。诸位,有何良策?”
堂内热烈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