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站在院中,怔住。
他望着那面霜镜,望着镜中无数双添柴的手、无数口冒着热气的锅、无数张因一顿饱饭而舒展的笑脸。
他忽然笑了,笑得坦荡,笑得释然,笑得眼角竟有些发热。
原来他从未失去什么。
他只是把火,交了出去。
次日清晨,林轩将小院那口巨锅的灶台整个搬至院中,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取出命轮残印所化的火纹铜环——那曾是他天人境巅峰的象征,是火脉与他血脉相连的印记。
他没有祭炼,没有封存,而是将它投入炉火,亲手熔化。
铜环在烈焰中扭曲、融化,化作一道赤金熔流,缓缓浇入锅底。
火焰一震,金光骤闪,随即收敛,锅底竟多了一圈朴素无华的金边,不耀眼,却温润如初阳。
人群静立,无人言语。
有人眼眶发红,有人低头抹泪。
他们知道,那是林轩最后的力量,是他曾经至高无上的证明。
而他,就这么把它融了,融进了一口人人可用的锅里。
林轩擦了擦手,抬头环视众人,声音平静却坚定:
“以后这锅,谁都能支。”
话音落下,锅底金光微闪,竟自动腾起一缕火苗,将一个孩童怯生生递来的一粒米裹住,瞬息煨熟,香气刹那弥漫整条长街。
那不是神通,不是武道,而是火——通了人心。
当晚,月色如洗,星火点点。
林轩与叶冰璃并肩坐在院中石凳上,锅底余温尚存,像一颗静静跳动的心。
她忽然侧头,眸光映着星光,轻声问:
“你还想回武道大学吗?”
他摇头,望着满天星河,唇角微扬:
“那里是天人境的终点,但不是……”三更天,万籁俱寂,唯余锅底余温在夜风中轻轻吐纳,像一颗沉睡的心仍执着地搏动。
林轩仰头望着星河倾泻,银河如练,横贯天穹,仿佛曾在他体内奔涌的命轮火脉,如今己化作天地呼吸的一部分。
叶冰璃侧坐一旁,素衣未动,霜发垂肩,眸光却比星子更冷、更静。
她忽然转眸,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色:“你还想回武道大学吗?”
林轩没有立刻回答。
他望着那片曾属于他的星空——那里有他年少时仰望的天人境传说,有擂台上的热血嘶吼,有无数人追逐的巅峰之名。
他曾以为,登临天人,便是武道终点。
可如今,他掌心还残留着熔铜时的温度,鼻尖萦绕的是巷尾飘来的米粥清香,耳边回响的是孩童数火苗时的稚语。
他缓缓摇头,唇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那里是天人境的终点,但不是‘人’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