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听到“女儿”两个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卖卖!我们卖!”
粮袋被孙小乙一把拿走,他望着空荡荡的掌心,两行浑浊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下来。
“老天爷啊……你是真要逼死我们啊……”
无独有偶,平原县里几乎所有农户家里,但凡还有点余粮的,都被这样明抢似的“收购”洗劫一空。
然而这还不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过了一个月,城里所有粮商的家门口,都堆起了小山似的粮垛。
每个粮铺前都立着块木头牌子,上面都写着同样的大字
“今日粮价:五百钱一斤!”
牌子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农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手里攥着铜钱,望着那高得离谱的粮价,心都在滴血。
“张老哥,之前他们收你家粮食,是多少钱一斤收的?”
被问的张老哥重重叹了口气:“哎,八钱一斤收的!这才不到一个月,粮价就一涨再涨,硬生生翻了百倍都不止!老杜,你家的呢?”
“也都是一样的价钱!”老杜攥着手里仅有的几十文钱:“前几天我还听说,好多人为了活命,把家里的房子和田地都贱卖给那些地主了。这哪是做生意啊,分明是要咱们农民的命!”
队伍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满是怨愤与绝望。
“是啊!而且听说那馒头铺子这一个月都不开张了,以前还以为那掌柜的是个好人,没想到也跟那些奸商是一伙的!”
这样的情景几乎每个街道都在上演。农民们攥着仅有的铜钱,在粮铺前排着长队,却也只能买上一二两粮食,回家掺着水熬成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一家老小分着喝。
而城外,早己是一片荒芜。
别说野菜,就连树皮都被之前的蝗虫啃食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立在地里。
那些没了房子和田地的人,就蜷缩在残破的街道角落,身上裹着破烂的草席,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与此同时,赵二苟的钱庄内,暖意融融。
他看着桌上一叠厚厚的房契和地契,举起茶杯对着徐庶说:“先生果然好手段!不到两个月,那些财主和粮商的房契地契,就都乖乖抵押到我这儿了。”
旁边正在烹茶的小六子闻言,笑着接话:“没办法,谁让那些财主们贪心呢。本来他们手中的田地就占了平原县的大半,却还想把整个平原县的田地都吞下,自然要付出代价。”
徐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小六子,距离他们还钱的期限还有不到一个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小六子用力点了点头,笃定的说:“先生放心,这一个月,我保证让那些人手里的粮食烂在家里,一粒也卖不出去!”
说完,小六子转身就跑。
没多久,他不知从哪寻来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抹了厚厚的泥土,黑一道灰一道的,任谁看了都认不出,这竟是赵记食府的掌柜。
小六子晃晃悠悠地走到街角,往墙根一坐,双手往袖子里一揣,故意往一个眼神空洞的老人身边凑了凑,有气无力地问:“大叔,有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