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琳躬身行礼,转身快步走出偏殿。寒风迎面吹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她知道,赵匡胤说的“慰问”,其实是探查。年后派去的人,必定是他的心腹,到时候洛阳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她不敢耽搁,连夜带着侍女离开了汴梁,快马加鞭往洛阳赶。一路上,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尽快回到洛阳,把汴梁的情况告诉符太后和陛下,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洛阳的除夕,却没有半点节日的热闹。宫城的大门早早关了,只在城楼上挂了两盏小小的红灯笼,昏黄的光在寒风里摇曳,显得格外冷清。符太后和柴宗训坐在偏殿的暖阁里,面前摆着一张洛阳城郊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小点——那是他们近来秘密招兵的地点。
“娘,韩将军刚才来报,说今天又招了两百多个青壮,都是些老实本分的农民,还有十几个从前跟着父亲打仗的老兵,愿意回来帮我们。”柴宗训手里拿着一支炭笔,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旁画了个圈,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
符太后点点头,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滑动:“招兵的事不能急,得慢慢来。这些青壮和老兵,要先让韩将军好好训练,绝不能出半点差错。还有,粮草的事怎么样了?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就算招再多的兵,也撑不了多久。”
“粮草的事您放心,”柴宗训放下炭笔,拿起桌上的一本账册,“李大人刚才送来的账册,说我们之前从民间征集的粮草,加上从府库中调出的,足够支撑五千人吃半年。而且他还说,年后会去周边的州县,再征集一些粮草,应该能撑到我们科举结束,招到能管粮草的人。”
符太后接过账册,仔细翻看着。账册上的每一笔收支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差错。她满意地点点头:“李大人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对了,科举的事怎么样了?考官选好了吗?应试的人多不多?”
提到科举,柴宗训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韩将军己经请了洛阳的三位老儒当文试考官,这三位老儒都是父亲当年敬重的人,威望很高,很多读书人都愿意来应试。武试的考官就是韩将军自己,他说会亲自出题,考些实用的本事,比如护粮道、练新兵之类的,绝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们对外只说‘选能吏抚民’,所以来应试的人很多,文试大概有三百多人,武试也有两百多人。韩将军说,等考完试,我们从中选二十个最优秀的,先放在洛阳城里做事,等以后我们势力大了,再让他们去管更多地方。”
符太后放下账册,伸手摸了摸柴宗训的头:“训儿,你做得很好。不过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赵匡胤在汴梁肯定不会安分,说不定年后就会派人来洛阳探查。我们一定要把招兵和科举的事做得更隐蔽,绝不能让他看出半点破绽。”
柴宗训用力点头:“娘,我知道。韩将军己经把招兵的地点都设在了偏僻的山谷里,还派了人在周围巡逻,不让外人靠近。科举的考场也设在了府衙的后院,对外只说是‘选能吏’,不会让人怀疑。”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韩通走了进来。他身上还带着寒气,脸色却有些凝重:“太后,陛下,刚收到消息,符琳姑娘从汴梁回来了,说赵匡胤年后会派人来洛阳‘慰问’,其实是想探查我们的动静。”
符太后和柴宗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警惕。符太后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的一个小点上停住:“看来,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年后赵匡胤派来的人,必定会仔细探查洛阳的每一个角落,我们必须在他们来之前,把招兵和科举的事办好,把人安排到位。”
韩通躬身道:“太后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招兵的事,我会让兄弟们加快训练,争取在年后之前,把新兵都训练好。科举的事,我会让三位老儒和属下尽快出题,争取在正月底之前考完试,把人选出来。”
符太后点点头:“好。你去吧,务必小心,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韩通转身走出暖阁。暖阁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符太后和柴宗训的呼吸声。柴宗训走到符太后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娘,你说赵匡胤派来的人,会不会发现我们的事?”
符太后低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坚定:“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就不会让他们发现。训儿,你要记住,现在我们就像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不能出错。只有熬过这段日子,等我们有了足够的兵力和人才,才能真正跟赵匡胤抗衡,才能保住后周的江山。”
柴宗训用力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娘,我知道。我会跟你一起努力,绝不会让父亲打下的江山,毁在我们手里。”
符太后伸手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头顶。窗外的寒风还在呼啸,可暖阁里却格外温暖。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可只要有柴宗训在,有韩通这些忠心的臣子在,她就有信心,能熬过这段黑暗的日子,等到后周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除夕的钟声在洛阳城上空响起,悠远而绵长。符太后和柴宗训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他们知道,这个除夕,只是这场战争的开始。年后,当赵匡胤派来的人抵达洛阳时,真正的考验,才会到来。而他们,己经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