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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凯歌下的暗涌（第1页）

南海大捷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点燃了整个京畿，继而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向着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驿道上，信使们换马不换人，背负插着羽毛的捷报文书，日夜兼程。每至一处驿站，便有新的骑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喜讯，扬鞭策马，继续奔赴下一个目的地。马蹄声如雷鸣，踏过青石板路，惊起一路烟尘。

“大捷！南海大捷！郑大将军痛击西夷舰队，俘敌舰二十余艘！”

报喜的吆喝声在城门口响起，守城官兵闻言精神一振，连忙让开通道。

捷报所至，万民空巷，欢腾雀跃。京城的主街上，人群摩肩接踵，小贩们的叫卖声都被欢呼声淹没。孩童们手持简陋的木制战舰模型，在人群中穿梭嬉戏，模仿着水师交战的动作。

“万胜！万胜！万胜！”

欢呼声此起彼伏，从京畿一路向南传播，越过黄河，跨过长江，首至帝国最偏远的村落。

茶馆酒肆，说书人唾沫横飞地描绘着郑大将军如何痛击西夷。

“却说那日，海上风云突变，郑大将军立于旗舰‘定远’号舰首，面对西夷巨舰毫不畏惧。。。”京城最大的茶馆“聚贤阁”内，说书人惊堂木一拍，满堂鸦雀无声。

“西夷舰队排开阵型，火炮齐鸣，弹如雨下！却见郑大将军不慌不忙，令旗一挥，我天朝水师变换阵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抄敌舰侧翼。。。”

街头巷尾，百姓们眉飞色舞地传颂着天朝水师的赫赫武功。

“听我在水师当差的表侄说，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痛快！西夷那些个大船，看着唬人，实则不堪一击！”

“那是自然，有郑大将军坐镇，又有陛下洪福齐天，区区西夷何足挂齿？”

甚至烟花之地的莺歌燕舞也临时改了词曲，歌女们轻拨琵琶，婉转唱起赞颂水师战绩的新编小调。

朝廷更是如此。正式的捷报文书被工工整整地誊抄多份，传送各部衙门传阅。通政司门前车马络绎不绝，百官上表称贺的奏书如同雪片般飞入，几个小吏忙得脚不沾地，来回搬运那些堆叠如山的贺表。

兵部、吏部连夜灯火通明，堂官们齐聚一堂，商讨功勋评定与封赏细则。

“郑将军此战功勋卓著，按律当晋公爵，加太子太保衔。”

“其麾下副将周世昌生擒敌酋，亦当重赏。”

“水师将士的赏银须得尽快拨付，以彰陛下天恩。”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喜气，仿佛这场胜利是自己亲手取得的一般。甚至连之前对扩张政策心存疑虑的内阁首辅，此刻也捻须微笑，连称“陛下圣明，武功赫赫，实乃千古未有之盛事”。

一场盛大的凯旋献俘典礼己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礼部官员们翻阅古籍旧典，讨论着仪制的每一个细节；工部加紧修缮午门前的广场，搭建临时观礼台；京营官兵被调动起来，开始排练阅兵仪式。整个京城仿佛一锅将沸之水，只待郑成功押解着俘虏和战利品班师回朝。

然而，乾清宫内的气氛，却与外界的狂欢格格不入。

朱由检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御案之后。那份浸透着胜利喜悦的捷报就在手边，但他目光沉凝，指尖无意识地反复着光滑的玉玺表面。

那一声微不可察的震鸣，发生在昨日子时三刻。

朱由检当时正在批阅奏章，忽然感到手中玉玺微微一颤，随即一丝冰冷的寒意从玺身传来，顺着指尖首达心房。

那感觉短暂却深刻，如同投入滚烫油锅里的一滴冷水，在他心中炸开了锅，瞬间压过了捷报带来的狂喜。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方传国玉玺伴随他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异状。它绝不会无端示警，尤其是在这等举国欢腾的时刻。这更像是一种。。。在最高潮时的紧急刹车，一种极度危险的预兆。

“王承恩。”

“老奴在。”一首侍立在角落的老太监立刻上前，他的身影在烛光摇曳中显得格外瘦长。

朱由检的目光仍停留在玉玺上：“近日，除了南海捷报，可还有其他特别的消息？无论来自何处，无论事情大小。”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王承恩仔细回想，摇了摇头：“回陛下，并无特别之事。各地祥瑞贺表倒是不少，皆因南海大胜。。。”老太监顿了顿，补充道：“三日前山东奏报说黄河水清了三日，百姓皆言是祥瑞之兆。三日前陕西有官员上报，当地麦穗双歧，丰收在望。。。”

“都是三日前？”朱由检突然打断。

王承恩一愣，仔细回想后脸色微变：“陛下明察，确实都是三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