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会心一笑。
曲青川说:“厂长何肖光一定知道爆炸事故的真相,他也是死者何炜川的父亲,他肯定希望早日抓到凶手。我们得从他身上做工作,突破口也在他身上。”
马光平赞叹说:“老曲你这招高明。”
费江河说:“如果这个爆炸事故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何肖光一定知道利害关系,他不一定会说。”
马光平反驳:“老费,你怎么老唱反调。”
“我可不是唱反调,就事论事。”
曲青川若有所思,缓缓道:“是,工作肯定不好做,我们去试探下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一行人很快就赶到工厂,下车后,李疏梅快速对周边环境观察了下,工厂被长长高高的围墙围住,里面是高高低低的白色房子,一座保安亭和一扇移动铁栅栏门,连接了工厂和外面的道路。
去年李疏梅也曾来过东阳区,就是办理东阳农药厂技术骨干罗向松的被害案。泰云化工厂的面积比东阳农药厂大多了,它在东阳区的经济地位也位列前茅。
曲青川上前和保安室说明情况,保安连忙联系了厂领导,说是厂主任马上过来接待。
不一会,一位矮胖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赶到厂门口,非常热情,他自我介绍姓侯,是厂办主任。
侯主任将大家带去会客室,路上也关心大家这一路辛苦,要不要先去吃个便饭,曲青川也委婉拒绝了。
李疏梅一边走也一边观察,整个厂区非常宽广,里面的水泥道路横平竖直,把各个建筑和厂房隔开,道路上标注了黄线,区分行人和车辆,井然有序。陆陆续续,几辆货车和叉车在道路上行驶,穿着灰色工服的厂工也匆匆忙忙穿行。
到了会客室,侯主任叫大家坐,他亲自给大家倒起热水。
曲青川问:“侯主任,今天何厂长在厂里吧?”
“在,”侯主任一边抓茶叶一边叹息说,“何厂真不容易,家里出了那么大事,还放不下厂里的工作,他最近瘦了许多,真不容易啊。”
“刚才接你们前,我就和何厂说了,他正好有个会,他叫我好好招待你们,他忙完就过来。”侯主任倒了两杯水,提着杯子,分别送到曲青川和马光平的身前。
“不急。”曲青川说。
侯主任继续倒茶水,边说:“你们来了就好了,相信案子很快能破。”
曲青川问:“侯主任在厂里待了多少年了?”
“也有三五年吧,算是老员工喽。”侯主任拿起水瓶往一个杯里倒水。
曲青川不急不慢地问:“麻烦问你一个事,厂里是不是以前发生过一起爆炸事故?”
侯主任抓着开水瓶的手突然停住,但也就一秒钟不到,他就恢复了流畅的倒水动作,很自然地说:“曲队怎么问起这个?”
侯主任短暂停顿的动作全然落在李疏梅的眼里,只有对一件事比较敏感才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就是说,侯主任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可能知道些什么。
想必曲队他们都看出其中的端倪,曲青川浅笑道:“我们做这个工作的,到一地方都喜欢打听,都是职业习惯,侯主任如果知道什么,不妨说一说。”
侯主任也笑了一下,但这笑容却并非很自然,他又将两杯水送到费江河和祁紫山身旁,缓缓说道:“不瞒曲队,我来厂里时间也不算长,我来的时候也是道听途说,算不得准,不能跟你们胡诌。”
“那是几几年的事?”曲青川继续问。
“应该是九……”侯主任抓茶叶的动作明显变缓,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曲队,不好意思。”
“没事。”曲青川微笑道。
侯主任给所有人倒完水后,就坐下陪大家闲聊,问大家喜欢哪里的菜,有什么忌口,一会他去吩咐,李疏梅看得出来侯主任变得很谨慎,聊一些有的没的,不让大家有打探厂里消息的机会。
不一会,有个年轻人前来告知,何厂长请大家到他办公室一叙。
一行人又赶往厂长办公室,四十多岁的何肖光从沙发椅上跑过来,迎到门口,激动地握住曲青川的手,“曲队,你们来了,怠慢了,怠慢了。快请进,快请进。”
何肖光挨着和大家握手,激动之余不免透露些许忧伤,深深的鱼尾纹像刀一样割裂他的皮肤,丧子之痛仍旧挥之不去。
虽然曲青川婉拒,何肖光还是亲自给大家倒起热水,一边解释说,他“旷工”好久,今天也是第一次正式回厂里,积了一堆事,所以开会走不开。
倒水时,他的手有些发颤,一只杯子不小心跌倒,茶水洒满一桌,马光平和祁紫山连忙去帮他,叫他不要倒水了。
在曲青川和费江河的劝说下,何肖光终于消停了,大家都坐进客座沙发后,他拿了一把椅子坐到大家面前,眼睛微红,激动问:“曲队,是不是有消息了。”
曲青川说:“目前还在调查当中,也希望你再耐心等等。”
何肖光叹息道:“曲队,自从发生这件事后,我是吃不下睡不安,我爱人也生病了,我只有一个儿子,我的家毁了……你说我当这个厂长有什么用,炜川原本一毕业就能来厂里帮忙,我后半生都指望他了,现在他不在了,我活着真没什么意思……”
说到最后,何肖光眼含湿润,神情悲痛,两手紧紧抓着裤腿用力,手背微微发颤,紫色的青筋隐隐地凸起。
曲青川忙安慰道:“何厂,你现在最应该保重身体,为你儿子讨回公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