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闻允问,李煦这个全自动回答机就开始显摆,表现得和许博航与有荣焉:“他的能力能修改别人的记忆!来小许,你给闻允哥示范一下。”
许博航听话地把筷子放下,他向闻允摊开手心,言简意赅地说:“手。”
闻允品了品,觉得这似乎是要他把手放上去的意思。
……严崇山展示能力要他把手搭上去,许博航展示能力也要他把手搭上去,他难道是什么动物吗?来这里是参加握手训练的?
想归想,他还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许博航的掌心。
许博航盯着他的眼睛,简洁地说:“你刚才吃饭,看见计遇和严崇山亲嘴了。”
严崇山和计遇同时将筷子一拍,向他怒目而视。
许博航安之若素。
闻允额角忍不住一抽,心说有用吗,我又不是脑残,怎么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话?
然而下一秒,他像被某种强烈的信念攫取了心神,一道名为尴尬的天雷将他从头到脚劈了个外焦里嫩,强电流的余韵很悠长,他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别扭到极点,恨不能立刻逃离现场,而大脑则极力抗拒着一个自然而然浮现出来的画面:严崇山满脸深情,撅着嘴向计遇靠近,冷脸男计遇一脸陶醉,二人的嘴像磁铁一样吸在了一起。
他要离职!!
李煦幸灾乐祸地开口:“怎么了?”
闻允捏紧筷子:“你……你刚才没看见吗?严……他俩……”
李煦疯狂拍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眼泪触到脸上的伤痕,疼得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他维持着这个表情,提示道:“不、不是……你再想想,他们是什么时候亲上的?亲嘴前发生了什么,老大什么反应?”
闻允心说谁还反刍这个啊!可他顺着李煦的思路一想,竟然卡住了。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两眼茫然地望远,等几秒后再回过神来,他刚树立起的坚定信念开始溃散——就像一个做梦的人开始追溯梦境的边界、事件的起因,看似和谐的梦境在逻辑的细究下轰然倒塌,虚假的记忆不过昙花一现。
如水中月、镜中花。
——怪不得叫镜花水月。
闻允被耍了这一出,还不得不夸赞:“……了不起。”
“不过没办法细究,被催眠的人要是想深了,很容易发现这是假的。”李煦从清蒸鸡里夹了个大鸡腿,被心怀怨恨、蓄意报复的严崇山给打掉了。
严崇山自己不吃,愉快地将鸡腿转移到闻允碗里,还买一送一地附赠了一个听着就敷衍的理由:“来小允,你长身体呢多吃点……”
一小时后,众人吃饱喝足,作鸟兽散。许博航任劳任怨地把盘子一收去刷碗,李煦兴致勃勃地凑到闻允身边:“哎,闻允哥,你搬过来以后住哪儿啊?”
闻允不忍心长久地盯着他的脸看,把眼神移开:“严崇山让我住南边的小套间。”
李煦啧啧摇头:“哎哟,那地方!”
闻允:“风水不好?”
李煦严肃道:“不,风水很好,只是在领导隔壁,以后你就要和头儿一块儿用小客厅书房还有小厨房了,怜悯,点蜡。”
闻允:“……他风评就这么差吗?”
“倒也不是吧,”李煦挠挠下巴,“不过谁乐意挨着领导住啊?”
……这倒是真的。
毕竟是领导的安排,闻允别无选择,他回屋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安置好,随后去洗了个澡。
房间挺大,屋里铺了羊绒毯,家具的主色调是黑白灰,中央空调调到了最合适的温度,两米的大床做了软包床头,左右各亮着一盏氛围灯。
这环境和星级酒店比也不遑多让。
闻允很满意,他带着一身沐浴露的气味飘出来,一头栽倒在新床上。
跟在严崇山身边扮演了一天拉磨的驴,他觉得自己累得能立马昏过去。
然而刚合上眼,他就听见一阵敲击声。
闻允不做他想,认为是隔壁的严崇山单纯地在犯病。
又过几秒,他突然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
领导住他隔壁,但这声音不是敲墙,是敲窗。
他的房间在二楼,没有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