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兵荒马乱,威廉早已汗如雨下,他眼中的惊恐几乎溢出来,尝试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老者一把扯住胳膊。
“嘶……”
他吃痛向后一缩。
其实此刻我莫名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但很快,我再次自己把自己说服,将不安抛诸脑后。
不就是惩治个恶人吗?不就是为威廉报仇吗?
肯定是因为老者太严厉、太古板,威廉才不敢把真相告诉他,想打一顿范草草了事的……
对吧?
“感谢你们让我知道这些。”
老者抬起眼睑,眸色晦暗不明。
“感谢你,威廉,也感谢你们,神鸡们。”
这位严肃得令人捉摸不透的敲钟人转身进屋,留下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的簌簌狂风。
这大中午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
威廉失神地站着,不论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回应。
鸡的羽毛颤了颤,胸口是说不出的沉重,但很快,我自我安慰似的抖了抖翅膀,低下头去啄并不存在的一粒谷子。
鸡假装自己很忙。
高楼中传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伴随着范辱骂的“蠢货”、“我没有”、“贱人”,健壮的少年被拎兔子一般拎着丢出钟楼,他擦着土地向外滑出有一段距离,狼狈地吃了满嘴泥土。
“我没有!”
我在范的眼中瞧见了比托尼更恐怖的阴狠,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绝不悔改。
“我看他不爽,我就要打他,我哪里错了?”
范扒拉着嘴里泥土,口齿不清地说着。
“打不过我你就受着,找上门算什么真君子?”
当威廉再抬头时已然变成看一位将死之人的眼神,恐惧、怜悯、不屑。
“你、你错了。”
他哆嗦,他嗫嚅。
“如果世界时弱肉强食,你早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安好吧,老兄。”
威廉·史蒂芬硬气了一回,说完,他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六六六离开,刚开始我们像闲庭信步,走得很慢,等钟楼的人无法看见我们的背影后,他飞也似冲家的方向跑去。
“离开这里,范。”
“为什么?”
“我没在和你商量,我代表村长罗宾,代表整个阿图村——放逐你。”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要么被阿图村处决,要么被放逐。”
“今晚十二点,从北方日蚀之地离开,再也不要回来。”
威廉·史蒂芬很清楚范作恶的事一旦被敲钟人知道,范便会被放逐,所以他带着最后一丝怜悯,没把这件事告诉敲钟人。
威廉·史蒂芬很清楚这个秘密。
我也听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