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漫过窗棂,落在赵舟樾摊开的书页上,松平束着手走进屋内。
他站定,向赵舟樾回禀:“郎君,阿遥姑娘在四方馆外站了半个时辰,刚刚才回房去。”
赵舟樾未抬头,问道:“就没做别的?她说了什么?”
“没有,只说一切但凭吩咐。”
“知道了,你出去吧。”
松平却没挪步,脚尖蹭着地砖,喉结滚动数次,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他自小跟着赵舟樾,很少如此,赵舟樾终于抬头道:“有话直说。”
“是。”松平深吸一口气,才敢开口,“属下觉得阿遥姑娘的言行……很是奇怪。便说刚才,她突然闹着要出去,真让她出去了,又变得十分安静,谁跟她说话都跟听不见似的。”
松平说得很委婉,他不敢直接说人或许脑子有些不好。
赵舟樾翻起书页的手微顿,想起她一些出格的举动,除此之外倒也寻常。他淡淡道:“平日多留意便是。”
松平应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岂料,晚些时候,卫瑶发起了高热。
卫瑶这一天都像具行尸走肉,支撑她的那股心气突然散了,回来了又如何,她连去给父皇母后送行的理由都说不出来。
卫瑶回房后,便浑身发冷,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她靠在榻上,眼前忽然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下一秒偏过头去。
等外间的侍卫第二次端来饭菜,见一口没动,这才发现她昏厥过去,连忙去报信。
赵舟樾得知消息时,眉头瞬间拧起:“去请个医官给她诊治。”
医官来得快,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进了东院厢房。
医官屏息凝神,将手指搭在卫瑶腕间切脉,脸色慢慢有些凝重。
在一旁等信儿的松平见状,问道:“她怎么了?”
医官又诊了一会才收手,叹道:“这位姑娘实在虚得厉害。她前些日子定生过一场大病,病根不过是强行压下去,这底子本来就薄,心里又坠着千金沉的事,郁结于心,肝气堵得慌。”
医官捋须沉吟:“长此以往,并非长寿之相啊。必要好生静养,少动气,少忧心,慢慢调补,或许能缓回来。”
松平一一记下,转头复述给赵舟樾听。
听见“非长寿之相”五个字时,赵舟樾眉头紧蹙。
他没再多问,只道:“去寻个仔细妥帖的侍女给她,白日里看顾饮食汤药,夜里警醒些。”
松平刚应了声“是”,门外就传来徐锐的声音。
徐锐显然是刚从外头回来,见了赵舟樾便躬身道:“将军,在城南那边寻着了,却有那么一家姓李的。”
他顿了顿,把打探到的情况细细说来:“这家人经营杂货铺为生,日子过得还算稳当。其妻张氏,膝下有一儿两女。门口那棵老槐树,粗得要四人合抱,这些错不了。”
赵舟樾听得仔细,待他说完,看似随意地问:“这家的儿子,可曾娶亲?”
“娶了。”徐锐答得干脆:“去年办的亲事,媳妇是邻街的姑娘,上个月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李家正乐呵着呢。”
话落,赵舟樾点了点头,神色不自觉缓和了几分。
徐锐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告退,自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