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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第2页）

李明修愣了一下，才从书里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出声的人。只是刚刚那声师尊，好像将他最后仅存的勇气用完了，方生收回视线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背过身去。

一连两日不见踪影，而床旁冰凉的触觉让方生心底泛起钝痛，以往熟悉的寝殿只觉得空荡荡的陌生。。。

这种感受，很讨厌，让他变得不再是自己了。

他甚至觉得，还不如回到从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那样两个人还是一样的师徒关系，李明修依旧是那个逍遥自在的剑尊，而自己依旧是那个仰慕者天下第一剑的徒弟。

而不是像现在，比加了乱七八糟调料的一锅汤，还要晦涩难明。

秘密基地里，方生一遍又一遍舞着剑，一开始有招有式，到后来什么也不去想，只跟着本能跟着手里的剑动作，直到耗尽了全身的灵力，气喘吁吁地躺在海底的砂砾上，他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明明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可脑子只空白了一会儿，又开始痛。

幻境里会嫉妒会直白表示喜好的李明修与现实中疏离冷漠的李明修交迭出现，他忍不住咬住自己的下唇，呼吸急促。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温玉关兰、小师弟他们。

他们现在在干嘛，当初什么也没留下就走了，应该很担心吧，现在应该快要重新秘境大比了吧，自己还能回去嘛，回到他们身边，回到过去。。。。

沉船另一侧形成的绝对黑暗，让人分不清日夜，他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视线慢慢闭合，直到鲛白出现，方生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方生你怎么就在这睡着了？”鲛白把躺在沙上的人拉得坐起来，方生转了转脖子回他：“我跑到这里练剑来了。你怎么来了？”

鲛白看他把马尾拆散要重新绑，帮他把发带拿在手里，随口道：“今天你没来练琴，鲛婍老师问你哪去了，我在寝殿没看到你就往这边来了。”

方生的动作放慢了些：“。。。你找我的时候，有看见我师尊吗？”

“剑尊？”鲛白摇摇头，“他好像和少主有什么事要忙，我都好久没见到少主了。”说着有些郁闷地吐了吐泡泡。

所以，是去找无垠之水去了？

“你和剑尊怎么了？吵架了吗？你刚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你有心事。我觉得剑尊对你很好啊，就像少主对我们一样，如果有矛盾的话，一定要说开，海神说过。。。。”

不期然地对上鲛白那双清澈关切的眼睛，那目光像一道光，照亮方生心里所有的纠缠与狼狈，对方所有的言语都在耳边模糊不清。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炸开，令他浑身僵硬。

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身世复杂，一旦曝光，整个正道都会欲除之而后快容他不得，魔族那边还有楚行墨这个定时炸弹，他也不会去沾惹半分。安生的日子，如同指尖流沙，所剩无几了。而李明修。。。。想到这个名字，心脏便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个人为了护住自己，受过多少伤，奔波了多少年，他已经很累了。宗门、魔族、故人，那人身上的担子不能再增加了。可他现在自怨自艾，在逼迫李明修，逼他给自己回应。。。。

他到底在做什么？

那是他二十年人生里最密不可分的人了，他舍不得看见他不开心，舍不得看见他受伤，可现在伤害他、让他痛苦的人就是自己。。。。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方生越来越清醒。

不想一辈子都靠李明修挡在前面，也不想永远沉浸在无望的期待和持续的自我怀疑里，只会让自己变得脆弱、陌生，甚至是，可憎。。。。

方生看着远处那巨船的沉骸出神。

那曾是纵横四海的庞然大物，如今也只能静卧于海底，被时光与珊瑚侵蚀。它见证过辉煌，也承受了覆灭，但即便如此，它依旧在这片深蓝中，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沉默而宏大的风景。

他不想做只能依靠李明修航行的舟楫，也不想做沉溺于情感风暴、最终搁浅的沉船。

他需要成为自己的岸，自己的港，甚至有一天，能成为可以为在意之人遮风挡雨的、崭新的巨轮。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需要空间，需要一个听不到那令人心慌的翻书声，感受不到那刻意维持的礼节性关怀的地方。。。。更重要的是，在保持距离的这段时间，他会整理好一切，藏好自己的妄想，他会重新出发，他会证明自己还是那个自己。

方生眼眶有些热，不自觉地向前张开手，像是要抓住什么，最后十指握紧，眼神坚定。

“小白，这段时间我能不能住在你那？我最近琴练的少，生疏了，你帮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