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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第1页）

鲛白居所的窗外，发光的鱼群如水下星辰般游过。

屋内，方生盘坐于海草编织的蒲团上，膝上放着海螺琴。鲛白正坐在对面，指尖流淌间，清越空灵的生灵曲基音而出，音波化作柔和的涟漪，轻轻推动着窗前摇曳的珠贝风铃，发出细微的叮咚声。

‘心波动，则弦动…勿用手指，需以神御…’，他闭上眼，将所有杂念摒除，意识沉入音律的海洋，捕捉鲛白口中那玄妙的“音感”。

心头连日来的郁结消散大半，眉宇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后的宁静。

场景切换，光线昏暗的巨藻林，方生手持青莲剑，身影在巨大的珊瑚与礁石柱间穿梭。锁定那只海兽的气息，剑锋划过水流，带起的涡流仿佛也有了生命的节奏，守护剑意如同温柔的水母，在他周身缓缓舒张、收拢。

结束后，方生与鲛白并肩坐在一株巨大的七彩珊瑚顶端，望着远处鲛人族领地星星点点的光芒。鲛白清冷的脸上带着好奇，听他讲述陆地上的四季更迭，集市喧嚣。

良久，鲛白才出声：“方生，你和刚来时不太一样了。”

方生微微一愣，看向远方：“…是吗？或许吧。”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莲剑的剑穗。

夜里休息的时候，方生没有练剑，也没有弹琴，只拎着一小壶果酒，独自来到秘密基地，随意靠在沉船的一处。

从那次过后，对于整个人像漂浮的状态有些上瘾，难怪遂越前辈和他那么爱喝。可他喝不了烈酒，果酒还是他后来自己去买的，感受着那连绵清甜的口感，长舒一口气。

半个月里，没有给自己一丝喘息的机会，只是。。。。空闲时依旧会想起。

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方生疑惑地晃晃，有些可惜地把酒壶收好，闭上眼睛躺倒，彻底放开了心神。

他不再“聆听”，而是尝试去“融入”——融入海流的每一次推送，融入发光水母的明灭节奏，融入这片深海亘古以来的呼吸与心跳。

明明没有乐器，却蓦然听见一声纯净无比的嗡鸣。与此同时，他周身的守护剑意自发流转，与音波完美交融，形成了一片和谐共鸣的青色领域，范围越来越宽阔。

在方生不知道的地方，那块漆黑的剑胚打开了储物戒的束缚，掉落在他身旁。

深邃漆黑的海沟深处，像是察觉到什么，正在追踪海眼的李明修，抬头眺望远方。

“又跑了。”旁边鲛无泪平静地说出这一事实，他才重新看向这片海域。

凡间传说中，海眼是联通大海的无底深渊，是天下水流汇聚的无底之谷，传说中的归墟的起始。

但其实并没有那么神乎其神，它的本质其实是海域深处一种极其罕见且不稳定的空间异象。是水之法则与虚空之力在亿万年的地质变迁中偶然交织、撕裂形成的微小“创口”，连接着未知的混沌空间。海眼会自发地、永恒地汲取并压缩周围的海水与灵气，历经无数岁月的沉淀，在其核心处，会凝结出极少量的“无垠之水”。

但并不是真正的“水”，而是被压缩到极致的“水之精粹”与空间碎片的混合物，一滴便有千钧之重，是炼制高阶空间法器和本命法宝的至高灵宝。

海眼的外观并非固定。有时它如同一个缓慢旋转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漏斗，有时则像一片绝对平静、连水波都凝固的圆形镜面。因为位于深海之中，而且会移动。在其影响范围内，常规的物理规则会变得模糊，光线扭曲，声音湮灭，神识会受到极强的干扰与吞噬，获取极难。

李明修他们好几次都察觉到海眼的位置，还有一次对上了，也没能成功，就是因为如此。

“先歇会吧。”

一人一鲛在一处巨大的砗磲壳内停留调息，李明修指尖凝聚出一面水镜，镜中模糊映出水晶殿方向，只一瞬，却便被他挥手打散，化作无数气泡。

看着他闭眼轻叹，鲛无泪突然出声：“你和方生吵架了。”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主动，坦率一些。”毕竟李明修的年纪比方生大了一百多岁，老牛吃嫩草还不懂珍惜，要是最后方生不要他了，也是他咎由自取。

“。。。。少主，您能不能把脸上的表情收收。”一脸鄙夷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来。

看着他的神色，李明修苦笑一声，随后又重新沉默下来，他也想坦率来着，可惜，天理不容啊。

月光无法抵达的深海，两处不同的地方，两个人。

方生借着醉意安然入睡，呼吸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