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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第1页）

回到鲛人族领地，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遂越研究了几天那块‘煤炭’，发现它的坚硬程度居然远比陨铁，比当初英夏的材料还要好上许多，便决定直接用作剑胚，炼制本命剑的几样关键辅材已备齐，唯独缺了核心的‘深海的无垠之水’，此水只能海眼处获取，因此李明修带着方生先回了鲛人族的领地。

他答应过的，不会再丢下方生一个人的。

只是七天的潜鱼旅程，对方生而言，像一场无声的凌迟。

在那个逼仄的、无处可逃的空间里，李明修的疏离如同一张细密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他曾尝试像往常一样靠近，得到的却总是对方专注于操控法宝的侧影，和一句听不出情绪的“嗯”。

他假装睡着，身体不自觉地歪向师尊的方向，期望着能像从前一样，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最终等来的，只有一件被轻轻披上的外袍，和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至亲至爱之人的冷漠、疏离，足够让一个少年，将心头所有的炽热，一寸寸地冷却成不敢言说的困惑与委屈。

因此，当双脚重新踏上鲛人族领地坚实的珊瑚地面时，方生几乎是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疲惫。

“哥哥，这个怎么玩的？娇娇不会。”看着面前挑着小礼物的欢快小鲛们，旁边鲛娇还眨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方生晃了晃脑袋，努力屏蔽掉那些一直困扰着他的东西，打起精神提起笑，给她演示起鲁班锁的玩法。

旁边的鲛白从桌子上一堆东西，挑出了一块沉香的木雕，嗅了嗅，眼尾微微眯起，显得有些开心：“方生，这个好好闻，这是什么？”

方生嗯了一声，尾调微微上扬，先把手里的小玩意还给了娇娇，才转过身来和鲛白说话：“嗯，这个是我在集市上一个姐姐手里买的，木雕挺常见的，但是用果皮丹桂熏香的，我觉得你们可能会喜欢，就买了。”

鲛白有些可惜：“那应该过段时间，香味就消散了。”

方生安慰他：“没事，到时候我们一起研究怎么熏香就好了。”

鲛青在旁边冒头，吐了个泡泡，满心好奇：“你这次去了哪里啊，可不可以讲给我们听听，除了小白去过一次陆地，我们都不知道陆地是怎么样的，真的和少主说的一样吗？”

听见他的问话，周围的小鲛晃了晃耳鳍，也好奇地望了过来，期待的看着方生。

方生有些为难，因为鲛人族遭遇过屠杀，鲛无泪他们对于人修的厌恶很深，可是面前的这一群小鲛们，没有接触过人心险恶，对着未知的世界有着天然的向往。

可望着这一双双真挚的眼睛，方生又想起当初只能呆在小院子里，偷偷跑出去听说书的自己，心里有些发软，先再三强调：“人修很复杂的，就连哥哥有时候也搞不懂，你们不能盲目相信的，知道吗？”

见大家乖巧点头，他便学着当初说书的模样，挑了一些简单的事情讲，但这样小鲛们依旧是听得津津有味，鲛娇仰着头问他，语气天真：“那个剑灵是坏人吗？”

仔细回想了一番，那把他看不穿的神武，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剑灵，但也确实让他收获了很多。方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循着本心摇头：“嗯，我也不知道，可能又好又坏吧。”

李明修和鲛无泪站在少主寝殿的位置，远远望见那一群开开心心聚在一块嬉戏打闹的小鲛们，方生站在中间神色生动，终于不再是之前那个安静沉默不语的模样了，可李明修心情还是很复杂。

“看来这一趟发生了很多事情。”鲛无泪收回远望的视线，语气肯定。

“。。。嗯，说来话长，我这次回来是来找无垠之水的。”李明修简单说了两句，停顿片刻，又提起另外一件事来：“我记得有传闻说，东洲海域里有一个海神秘境，是不是？”

鲛无泪耸了耸肩：“族里的记载是有的，说是远古神陨落后留下的，太久远了不能确定真假。”

李明修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他现在化神后期的修为也停留有一年多了。

突破的机缘可遇不可求，有人闭死关终其一生没有如愿，有人却是一瞬顿悟天机。修为停滞不前对于修为高深的大能来说十分普遍。可他心里依旧有种紧绷感，每当独处时便会爬上心头，如同海蛇一般缠绕收紧，让他喘不上气来，尤其是再一次在幻境中，遇见了年轻时的小师妹，还有那个一切悲剧的源头。。。

“当初你要突破炼虚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

“鲛人的经验并不适用于你。怎么开始着急突破了，这不像你。”鲛无泪转头看他，蔚蓝色的眼似要看穿人心，见人不答话也不深究，只重新问另一件事：“等拿到了无垠之水，你们直接离开吗？”

李明修语调上扬，反问他：“怎么？少主就要赶人走了？”

鲛无泪沉默，很想对他翻白眼，但是觉得有失少主的风范，“两个月之后就是鲛人族的祭祀了，我邀请你和方生一起参加。”

“嗯，我考虑考虑吧。”

李明修整理思绪，估算着接下来的事，等本命剑，等成丹，等炼化兽珠。。。到时候成功之后他有把握，在楚行墨的追踪下保方生。可这都需要时间。想到收到的来信，李明修垂下眸子，都需要时间，可偏偏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再去等了。

“。。。。”方生听着那头微不可察的叹气声，收拾床铺的动作慢慢停下，心里有些无措，他现在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李明修，要怎么做。

默默爬上了那宽敞无比的贝壳床，双手交握于腹上，一点睡意也没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寝殿的上头，伴着那书页翻动的声音，良久他才转头朝着那人。

“。。。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