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路人马渐成合围之势,将虞音一干人困在核心。左首右首山坡上涌下的尽是官兵打扮,褚潮客身旁的则多是江湖中人,粗粗看去不下百人之众。
被围住的劳工男女加起来有二三百人,人数上虽多,但对面尽是装备精良的彪悍之辈,别说百余人,就是二三十人也足够把虞音身后这群病怏怏的圣台劳工尽皆围杀。
虞音横剑挡在褚潮客与身后众人之间,“大人既深明大义,为何又来与她们为难?”
褚潮客手中马鞭轻拍掌心,“虞姑娘这话却教褚某难做了,非是褚某来与她们为难,让这些犯人修台筑地是当今圣上之意,你若如此说,是在责怪圣上了?”身旁一众武林人士俱都冷笑出声。
褚潮客面漏得意之色,“如今你自身难保,就别再为别人谋活路了吧?更何况这些可都是身犯要事的重犯。”
但闻身后几名女子啐道:“呸!狗朝廷养的狗,不得好死!”这些女子平日受尽折磨,如今大伙团结一处,又落了个越狱的罪名,想是活不成了,索性就都骂了起来。
当下形势危急虞音自也明白,可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是毫无害怕之意。或许是连日来心中常念这些蒙冤女子,如今当真见到她们,满腔义愤早已盖过了生死之虑。
她回望众人,又对褚潮客正色道,“她们犯了什么要事?你倒也说出来听听,究竟是甚么事情,十多年过去了,你们仍是不肯放过!?”
此时双方强弱悬殊,可她这么义正严辞的一问,竟也把眼前的敌人给震慑住了。
果真要他们说出这些女子所犯何事,他们倒也真说不出来,这些年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褚潮客话锋一转,“虞姑娘,褚某无暇与你周旋,官家的旨意自是有他的道理,你若不服可自去问官家。反倒是你数日前用计盗取沧海月明,今夜又私放要犯,这都是众人亲眼所见。若肯弃剑就缚,尚可留得性命,如若不从,就休怪褚某不客气了!”
虞音听后失笑,铮的一声抽出剑来,“狗东西,我以为你会有什么高谈阔论,不过是与那些人同伙,刺杀我不成又诬陷我盗宝,害怕证据不足竟又设下这圈套。今日不过一死而已!谁又叫你客不客气了!”
身后女犯们已然知道了她是女儿身,听了她所说的经过,尽皆感同身受。
更佩服她身为女子竟比男子都豪气三分,几个不怕死的,竟冲出来挡在了她身前,“虞姑娘,你对我们的好意我们明白了!在这里十多年,我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活已经不要紧,你还是早早走罢!”
“一个也休想逃走!”褚潮客向后面一人挥了挥手,“先把虞姑娘请回大营!”
但见一道灰影掠出,正是那面带祥和的中年汉子。
那汉子微微笑道,“虞音姑娘,在下这回可是来与你为难的。”说罢双掌一翻,直取虞音而来,浑不在意她前面挡着的几名女犯,仿佛捎带着便可取了她们的性命。
“狄万里!”
这中年汉子一听到这三个字像是被雷击了一般,蓦地停下攻势僵立当地。他身后褚潮客等一众江湖人士也是心下一惊,四处张望寻找这好似从四面八方传至的声音来源。
却见人群中走出一人,身着与众人一般的苦役服色,
“狄大侠不在栖云剑宗当你的掌门,却也来做朝廷的鹰犬了?”
那中年汉子听后,面漏尴尬之色,原来他便是曾经栖云剑宗的掌门狄万里。
十年前与人比剑时险些丢了性命,是褚潮客出面救了他,他自那以后便立誓此生不再用剑,改名换姓跟随了褚潮客,仅有身边的几个好友仍称呼他狄万里。
虽是不再用剑,但一派掌门的修为岂是等闲?他于各路剑法及其精通,是以后来专修掌法之后,遇到用剑高手也游刃有余,甚至往往能将对方的剑招逼迫的走投无路,实是做到了知己知彼。
此刻他听得有人道破自己十年来的隐秘,心头大是震惊。更教他惊骇的是,自人群中缓步走出的,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童,他的身型分明还没有发育完整,看着身量与虞音差不多。
那小兄弟手上拿着一根灰布包裹的物事,他手脚看着极其灵便,却拿着手中的物事做拐杖用。
若不是他自行现身,众人都以为他是一起在圣台劳作的小囚。
褚潮客身旁一人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快滚一边去!”
那小兄弟也不恼怒,看着眼前不敢直视的狄万里,“我奉我家主人之命,带虞姐姐离去,若有阻挡者,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