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在冲锋队中连战三场,有一次险些没能回来,回来那夜下着雨,斑在帐中听着外头脚步声不止,最终没走出去,只是问他:“她……还活着吗?”
泉奈答:“活着。但差点死了。”
晚上,斑默不作声地站了一夜。第二天他主动去族会请调她回主军,理由是“她的火遁和刀法都很强,不该浪费在突袭里”。
他早就明白,斑哥对她的在意早已超出了族人该有的范围。
但他没说破。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偶尔在夜里,看着天音睡着的侧脸,心里像塞着一块沉沉的石头。
他们三个……到底能活多久?
灯祭那晚,泉奈看着她低头伏在灯笼上,一笔一划地写字。那是他亲手做的灯,用了最好的纸料,刻了她喜欢的图纹。他把它递给她时,只说了“随便写一个。”
她写得很慢,像是每一笔都刻在心里,迟迟不愿落笔。泉奈不知她到底写了什么,只觉得那份迟疑不属于他。
写完之后,天音却没有把灯放进水里。
她只是站着,抱着那盏灯,目光低垂,像是在想什么。
泉奈走近两步,声音轻下去:“怎么不放?”她低声道:“太晚了,来不及许愿。”
说这话时,她没看他,只是垂着眼。语气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泉奈皱了下眉,还想再问,但目光忽然一动,她回头的动作几乎与他同时。
河岸对面,斑哥站在夜色里。披着黑衣,半藏在灯火未及的暗影中,却静静望着这边。
天音看到了他。她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很安静,仿佛所有的迟疑都找到了答案。
泉奈怔住。
她看到了斑哥,却没有再看他。
而她始终没有将那盏灯放进河里。
他没说话,垂下眼。她的影子落在水边,灯在她手中没有动静。泉奈想,也许那盏灯其实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
他垂下眼,指尖缓缓收紧,掌心一阵泛凉。她不是放不下那盏灯,她只是还没决定,把它送给谁。
但他从没告诉她,其实他每次出发前,心里都留了一个“不会回来”的预设。
因为他们这一族,不是去战斗,就是去死。
从出生那天起,就是这样。
在父亲死那天,泉奈没有哭。
他跪在田岛的尸身旁,一动不动。血早已浸透了地面,他的膝盖却像生了根,连一点颤抖都没有。族人四散奔走,唯有他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他记得斑哥当时也是沉默的,只剩那两双猩红的万花筒写轮眼。
父亲死后,宇智波族群上下一时陷入动荡。斑哥被推上族长之位,战火却没有随之平息,反而烧得更旺了。泉奈成了斑哥唯一的左膀右臂,也是唯一能站在他身侧的人。
可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太弱小。
年少的身躯穿上战甲总显得勉强。即便他已然杀敌无数,在外人眼中早是利刃成形的忍者,但在族中的营帐内,他永远只能仰视那个撑起一切的身影。
是斑哥在扛着整个宇智波。
是他在独自承担父亲留下的所有遗愿,所有未竟之事。
泉奈看得清楚。
那段时间,斑哥变得愈发寡言,深夜常常独自巡视结界。每次泉奈跟在后面,他都佯装没看到,只淡淡一句“回去睡”。可他没走远,只站在几丈开外,默默守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注意到斑哥的目光总略偏右侧一点,手指在翻卷轴时偶尔碰错顺序,有几次斑哥在夜战后擦拭武器,明明刀痕早已交错,他却未察觉。
他不说,但泉奈早已察觉了……斑哥的眼睛在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