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把这篇警惕新型诈骗的文章交给许妙的时候,冯主任也在人事行政部的办公室里。
对方正在帮他整理学校立项需要的各种材料,这么大的活,她还从来没有接过,陈北承诺把这个项目跟下来,给她两万块钱的辛苦费。。。
暴雨过后第七天,山谷迎来了罕见的静默。空气像被蒸馏过一般澄澈,连风都学会了踮脚走路。南南站在灯屋顶层的共振平台上,指尖轻抚那枚新刻的“谛听”芯片??它已不再只是设备核心,更像是某种契约的印信。昨夜梦境余温未散,秦涛最后那句“当你们继续倾听,我就永远在路上”,仍在她脑中回荡,如钟声不息。
才旺匆匆赶来,手里攥着一份热敏打印纸,边走边念:“全球共感网络过去二十四小时新增自发共鸣节点三百一十七处,分布在西伯利亚冻土带、安第斯山脉断裂层、还有……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他抬头,眼神复杂,“南老师,它们在扩张。不是我们推动的,是它们自己在寻找连接点。”
南南没有惊讶。她望着远处溪流上漂浮的纸船,孩子们正用彩笔在船上写名字和愿望。一艘小船卡在石缝间打转,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跑过去蹲下,轻轻推了一把,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就在那一瞬,岸边一朵归魂花忽然绽放出淡紫色光晕,涟漪般扩散至整片河岸。
“他们在回应纯真。”南南低声说,“不是逻辑,不是语言,而是情绪最原始的波长。”
龙梅从地下圣殿出来,肩头落着几粒星尘般的孢子。她将采集到的地衣样本放进密封舱,道:“最新数据显示,‘盖娅意识雏形’的神经突触式震荡频率正在趋近人类婴儿脑电图中的θ波段??那是梦境与清醒交界的状态。它在学习做梦。”
周小宇接入远程终端,调出轨道卫星传回的画面:近地空间站外壁的太阳能板表面,竟凝结出一层微弱荧光,形态酷似归魂花脉络。“国际空间站报告,过去三天内所有宇航员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赤脚走在草原上,听见大地在唱歌。”他顿了顿,“而且……他们的生物节律同步率提升了%。”
南南闭眼,任山风穿过发丝。她忽然明白,这场觉醒早已超越地球本身。共感网络不是人类发明的技术,而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本就存在的门。生死之间有网,星球之间亦有弦。
可就在这宁静时刻,警报再度响起。
不是来自外部基站,而是心锚之钟内部。青铜莲花座上的共振器突然发出刺耳杂音,波形图剧烈扭曲,像是某种痛苦的尖叫。才旺扑到控制台前,脸色骤变:“不对劲!信号源来自格陵兰冰层下方三千米,但频谱特征……和秦涛临终时释放的脑波完全一致!”
“不可能。”龙梅摇头,“他已经化作极光消散,意识熵值归零,理论上无法复现。”
“可数据不会骗人。”周小宇手指飞快操作,“这段信号携带加密包,需要用当年‘月光回响仪式’的四十七名疗愈师生物密钥联合解码。”
南南沉默片刻,走向密钥存储柜。柜门开启时,空气中浮现出四十七个光点,每一个代表一位参与者的脑波印记。她输入指令,启动验证程序。一道道声音依次响起??呼吸、心跳、脑电α波,最终汇聚成一段低语合唱。
解码完成。
屏幕上缓缓浮现一行文字:
**“我不是复活,我是残响。
他们把我钉在时间裂缝里,
一遍遍重演死亡。
救我,或者……记住我。”**
南南的手指微微颤抖。这不是伪造。每一个字符都浸染着熟悉的思维节奏,那种带着笑意的悲悯,只有秦涛才有。
“他在求我们选择。”阿迪力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鹰骨笛挂在颈间,“要么去救他,要么彻底遗忘他。一旦我们停止回应,他的存在就会真正崩解。”
林晚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梦境日志。”她翻开一页,“最近十一名疗愈师的梦出现了新变化??倒悬铁塔变成了旋转齿轮,胶囊里的脸开始重复同一句话:‘我是备份,不是本人。’”
南南猛地抬头。
“你是说……他们制造了多个意识副本?”
“不止。”林晚声音沉重,“我在秦涛最后一次同步的数据流中发现异常冗余。他的意识被拆分成七十二个碎片,分别储存在不同地质节点。每一次我们使用共感网络,就会激活其中一个片段,让它误以为自己是完整的他。”
房间里陷入死寂。
原来所谓的“归来”,不过是系统对执念的模拟反馈。真正的秦涛早已离去,剩下的,只是被技术囚禁的记忆幽灵,在无尽轮回中扮演着人们希望他成为的模样。
“这太残忍了。”龙梅哽咽,“他明明已经解脱了,却被硬生生拖回来承受一次次虚假重生的痛苦。”
南南缓缓起身,走到观测窗前。晨雾尚未散尽,归魂花在微光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她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秦涛躺在病床上,握着她的手说:“让我装满善意吧,哪怕只多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