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后暖,雪后寒,北风尽情扇人耳刮子。
小旅店里却还要酽冷过室外。
因为,昏死的人,成了真正的死人。
载着“新娘”的花轿子,也借力狂风,飘到冥漠之都的总坛。
太山君圈地为王,在山岭环绕的盆地,筑建庞然的势力。
这里地形险峻,易守难攻,军马难以大批量通行,难怪司马骜上次无功而返。
早前顾栖捡到冥漠之都送亲队令牌,已交予杨缮。
杨缮排在轿夫之首,不紧不慢掏出来,拿给守门人查看。
守门人仍然表露怀疑:
“你们——?”
杨缮处变不惊:
“哈哈哈,兄弟们去了这么久,只为寻来国色天香的妙人献给都君,回来脸都生了嘿。”
国色天香?那还不得先睹为快。
一水儿守门人油腻坏笑掀轿帘。
“新娘子”无处遁形,惊惧地躲闪。
红彤彤的眼角,泪珠盈睫,颤巍巍的唇缘,失声沁血。
果然是仙品。
“快去快去,你们几个这回肯定大受都君的恩赏。”
守门几人边放行边感慨自己没福分。
通往“幽冥地府”的路,阴森森,冷飕飕。
道路尽头甚至有座桥、有条河,对黄泉彼岸完美地复刻。
“新娘子”哀怨的啜泣,一时抑、一时扬,终究跌落忘川河。
到了桥旁的高台,大花轿不能再前行。
有人从轿厢揪出“新娘子”,蒙住“她”的眼、双手捆缚到背后,押她前往未知的殿宇。
室外到室内,冰火两重天。
顾栖被重重抛落地,身下热浪滚滚。
倒是不难受。
燥热的地表,高低缓解他通体的冰寒。
但顾栖苍白脸颊病气并不减。
日渐凋敝的躯体,冰冻三千尺,单这点温暖,焕不了生机。
他在地面拱来拱去,蹭掉覆眼黑布带,只见一片猖獗的赤红。
一间硕大的卧寝,天花高不可见,四角各一池铁水,熊熊烈火中,岩浆般翻涌。
活脱脱一幅炼狱的盛景。
阎浮堤。
既是太山君卧寝,也是他的练功场。
顾栖咂摸圈环境,蠕动到墙角。
之后一天一夜,他一直孤零零被关在这儿。
直到某一刻,外间忽然一波接一波山呼:
“冥漠之都,霸业鸿图!都君神武,千秋万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