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山君可算驾临了。
脚步声轰隆,像座大山在移动。
顾栖一瞬入戏,蘸两口吐沫往眼下抹串珍珠泪,瑟瑟缩缩地呜咽。
整座殿宇地动山摇,巨型影子铺天盖地。
太山君两腿粗如十根蟠龙柱,长度俨然盖过顾栖的身高。
邪功必然没白练,此人身体已发生异变,每踏出一步,大脚板都像能压死成百上千只小鬼。
“给——本——君——抬——头。”
声浪如飓风海啸。
顾栖慌张战栗,眼波脆弱地流转,被太山君呼出的气息吹得东倒西歪。
这位都君大人的下巴颏,他根本望不到。
“新娘子”夺魂摄魄的美貌,太山君甚是满意。
“你——很好——本君考虑——留——你——全——尸——”
高空坠下诡谲的回音,都君大人弯了腰,向顾栖显露出全貌。
相貌奇丑的巨人,五官大过常人几十倍,张嘴能生吞牛马。
说话时,他血盆大口的深处,一道金光灼灼闪耀。
顾栖惊声尖叫求饶命。
太山君拂袖,朔风扇出顾栖十丈远。
“呃……”
顾栖倒地不起,装晕装得天衣无缝。
太山君盘膝坐到殿中央,臂展横贯大殿。
四角铁水池中,四条钢链赫然升起,藤蔓似卷上他双臂。
热气肆虐,殿宇墙壁快熔化。
太山君就像金刚不坏之躯,不惧钢链滚烫,周身红光激涌,喉咙低沉混响,天灵盖冒出一丛丛浓烟。
顾栖眼睛悄咪咪裂缝。
这种练功方式——奇观呐。
不足一个时辰,太山君已入忘我之境,大殿天顶此刻也轻微异响。
兴许是狸猫上房翻瓦片,夜空中,几缕星芒漏进殿。
三更天,太山君收势,铁水热度已被他吸尽,死气沉沉失颜色。
殿宇晦暗,只有穹顶投下的天光,打亮顾栖的所在。
太山君无需挪动,仅凭一条钢链就扫顾栖到近前,两根手指再一碾,绑住顾栖的绳索也化为粉尘。
顾栖佯装转醒,捏着嗓子苦苦哀求:
“别、别杀我。”
“美人——看你为炉鼎香消玉殒——本君确有不舍——这样——借你卸阳后——本君便格外开恩——让你挑个舒服的死法。”
顾栖颓坐当场,面色万念俱灰般死白。
过没片刻,他又眉毛惊飞,奄奄扒住太山君大脚,颤如筛糠:
“都君,你、你你你身后的——是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