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抚了抚额,点头道:“放心吧,你爹呢侯爷早就去信了。”
夏侯茗琪哑然,她想说别这么早的跟夏侯府联系,不然夏侯家现在的心思没准就要接她回去了,要不是她趁着这次机会跑过来,想要问个究竟,想要求着姑母帮她一把,只怕依着现在夏侯家的打算,没准就要把她送到哪个皇子府了。
夏侯茗琪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不走的郁闷表情出了侯夫人的屋子,转过墙角就咬着牙让自己的丫头去打听情形去了,心理忍不住冒火,好在那个小丫头还小,若不然……
“说吧,那碗茶水是怎么回事。”打发走了夏侯茗琪,侯夫人的脸色立马就落了下来,屋里的丫头连着嬷嬷扑通一声,全都跪了下来。
“刚才我没说,不代表就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那是给你们留脸面,好歹在我跟前伺候了这么些年,只是若是真让我点出那个人来,那就别怪我不念昔日的主仆情分了。”
侯夫人的目光冷凝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丫头、婆子,其实心下早就有数,这般震慑,并不只针对那个出手的人,更是敲打着屋里的丫头,真当她的脾气好不成,这样的花样敢耍到她眼皮子底下,都说主子不懂事,不是因为有刁奴纵着,哪里会不懂事去。
到底都是夏侯家的人,侯夫人在私心上还是偏袒着自己的侄女的。
目光冷冷的扫过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侯夫人的声音里冷意更甚,哼道:“还不打算说吗?”
“夫人,是老奴。”余嬷嬷能感觉到侯夫人已经知道是她所为一般,膝行着从跪着的人群里往地前走了两步,本来就跪在前头的,多出这么两步,到是让她生生的占了个先。
其余人见余嬷嬷自己站了出来,皆松了口气,她们都看到了是余嬷嬷让小丫头换的水,可是谁也不敢大着胆子指出余嬷嬷来,平时就是侯夫人对余嬷嬷说话都是软言软语的,试问她们有何本事,惹了余嬷嬷还能全身而退的,都是出来做下人的,虽说对主子衷心,可也得看清形势才成。
侯夫人眼里划过丝了然,有些疲累的摆了摆手,丫头们如获新生般悄无声息的外鱼贯而出。
“嬷嬷,说说吧。”侯夫人有气无力的半闭着眼睛,并没有让跪在地上的余嬷嬷起身。
按理说,余嬷嬷是侯夫人的奶嬷嬷,该有的脸面,侯夫人从来不会短了她的,只是余嬷嬷这几年年纪大了,难免做些糊涂事,侯夫人看着多年的情分上,大不见小不见也就过去了,就是庄子上的收益有些出入,侯夫人也没真与她计较,知道她男人跟儿子都在庄子上看着,侯夫人也不差那几两碎银子,好歹奶了她一回,让她有个安享晚年的资本,也没什么。
“夫人,老奴只是瞧不惯那丫头倨傲的态度,凭着她的身份,见到了夫人哪里敢不跪,偏生她是个心高的,还给世子使眼色,这样的事老奴不能姑息。”
余嬷嬷到也光棍,没有推卸责任,只不过这理由找的到也冠冕堂皇。
侯夫人听了止不住乐了,和着余嬷嬷这千般打算竟都是为她。
哭笑不得道:“嬷嬷以为我是老糊涂了?”
余嬷嬷一愣,连忙摇头,她还是侯夫人的奶嬷嬷呢,要是侯夫人老糊涂了,那她要如何论。
侯夫人身子半倚了以了身后的榻上,半晌,方道:“嬷嬷该是了解墨染的,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什么太过在意的东西,可是凡是他在意的,又何曾让别人拿了去,又何曾让别人碰的。”
余嬷嬷的神情一僵,有些不敢确信的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闭了闭眼睛,看向余嬷嬷的目光里带着审势与警告“嬷嬷跟在我身边多年,又是自小奶了我长大,说起来,我的脾气,嬷嬷该是了解的,别的事到也罢了,这些年,我的棱角也磨平了不少,只一样,我的儿子,绝不允许别人算计,嬷嬷可明白我的意思?”
侯夫人的话说的有些重了,余嬷嬷脸上的神色青白交加,连忙磕头道:“夫人,老奴不敢,老奴也没有这个意思,老奴只是……”
“是什么,一时的鬼迷心窍,还是被茗琪那丫头磨的没了法子?”
侯夫人语带不满的打断了余嬷嬷的话,哼道:“茗琪丫头的心思我岂会不明白,只是这些事,何曾要你一个嬷嬷来插手,侯爷的脾气你比我清楚,墨染的性子想来你也知道,这父子俩别的不见的多像,唯这一样最为相像,那就是护短,不过也有一样更为相像,那就是决绝,当他们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可以给你摘天上的星星,够天上的月亮,可以把你宠的不知道你是谁,同样,当他们要舍弃的时候,也可以让你一夜之间梦醒。”
说到这,微顿了一下,侯夫人又叹道:“只是墨染与他爹不同的是,墨染从小到大,从不在女人上用功夫,我原来品着是他爹的作为让这孩子心冷了,只怕以后在女人上头要难一些,若是实在不行,就只能我选个中意的,到时候也好与这孩子来的上来,只是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心事,我原本看着中意的,到这孩子眼里竟是一文不值起来,再加上后来赶上了进京的事,一留就要几年,我整日提心吊胆的,就怕圣上一时心血**,再给墨染赐个婚什么的,那些京里的闺秀,家世如何我到是不在乎,可是那份心机我是断然不喜的,再加上头几年大哥在信里也与我提及茗琪的事,当时我也与你说过两次,只是后来我品着大哥的意思,只怕茗琪的事要有变化,所以我也就没大上心。”
余嬷嬷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她就知道夫人不会不帮表小姐的,只是今儿这事做的太明面了,让夫人有些下不来台,毕竟是在夫人的屋子里,当然了,余嬷嬷也有些懊悔,不该给夏侯茗琪帮这个忙,她也想着夏侯茗琪的性子没准会给这个丫头一个警告,只是没想到夏侯茗琪会这般直接,直接就用水泼上了,再加上世子那一挡。
世子……
余嬷嬷一下子心疼道:“夫人,世子刚才挡那一下,老奴瞧着也溅上去不少的茶水。”
余嬷嬷的意思就是世子的身上想来也有烫伤。
侯夫人也心疼自己的儿子,可是这罪魁祸首在自己侄女身上,她也不好这会儿就跟过去,墨染那孩子走的时候那眼神,还有那话里的意思,她哪里不明白。
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见余嬷嬷还在那可怜兮兮的跪着,想要叫她起身,到嘴的话又顿住了。
道:“嬷嬷心下该明白谁是你的主子。”
这话有些重,余嬷嬷当即脸都有些白了,她帮夏侯茗琪,一是因为她也是夏侯家走出来的下人,当年夏侯老夫人待她也不错,就是跟了侯夫人以后,也没吃过苦。
另外一点,就是侯夫人之前说的,早几年侯夫人也在夏侯茗琪身上打过算盘,想把这个内侄女娶回来,所以余嬷嬷才有了这番推波助澜。
只是侯夫人这会儿话里的意思……
余嬷嬷连忙磕着头道:“夫人,老奴的心一直都在夫人身上,在世子身上,老奴绝不敢吃里扒外。”
这一点,侯夫人到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