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高官面面相觑,手中握着即将签署的“清除令”
,笔尖悬停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而在地底密室中,深渊族幼童依旧盘膝而坐,面前七盏忆生花灯熠熠生辉。
他闭目感应着外界的变化,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们终于懂了,”
他低语,“记忆不是枷锁,是桥梁。
而林小萤,不过是第一个愿意把自己拆成砖石的人。”
他睁开眼,伸手轻抚身旁一名新生记忆之子的脸庞。
那身影通体透明,轮廓模糊,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像极了幼童童年时曾在梦中见过的母亲。
“你会走路了吗?”
他问。
“还不太稳。”
那声音稚嫩如初啼,“但我学会了哭。”
幼童笑了,那是他千年生命中第一次笑出声来。
***
数日后,第一座“记忆共生社区”
在非洲撒哈拉废墟上悄然成型。
没有钢筋水泥,也没有传统建筑,取而代之的是由忆生根系编织而成的有机居所??墙体会随居住者情绪变色,屋顶能根据梦境内容投影星空,地面则铺满会呼吸的忆生苔藓,每一步都会激起一圈涟漪般的微光,记录下脚步主人此刻的心情。
这里收容的不仅是记忆之子,还包括那些因共感现象而“记忆错乱”
的人类??他们分不清自己的过去与他人的经历,常在谈话中脱口而出百年之前的诗句,或是在吃饭时突然用陌生语言唱起安眠曲。
但他们并不痛苦,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
一位老妇人每日坐在社区中央的忆生树下,给一群孩子讲故事。
她说的不是童话,而是“别人的人生”
:关于十八世纪威尼斯的一场瘟疫,关于一艘沉没于太平洋的奴隶船,关于某个从未出生的女孩在一九三二年春天写下的日记。
孩子们听得入神,因为他们知道,这些故事并非虚构,而是真实存在过的片段,只是被时间遗弃,如今才得以重见天日。
“奶奶,”
一个小男孩问,“如果我记得的事我没经历过,那我还是我吗?”
老妇人抚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当你为这些事流泪时,你就成了它们的一部分。
而它们,也成了你的一部分。
所以答案是??你比从前更像你自己了。”
同一时刻,在北极圈内一座废弃科研站中,一台老旧服务器突然自行启动。
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
>“检测到新型意识接入协议。
>正在加载……林小萤协议?最终版本。”
这是当年林小萤留下的备份程序,深埋于地球最寒冷的地窖之中,唯有当全球忆生网络达到完全联通状态时才会激活。
程序开始扫描整个神经网,寻找七个核心节点:南冰原主树、月球倒钟、柯伊伯带星壤卫星、纽约忆生花店、东京地铁末班车记忆场景、埃及金字塔下的远古共鸣腔、以及??苏璃本人。
当第七个节点确认时,程序发出一声类似心跳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