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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新提拔的礼部官员带着长长的送礼队伍提前两日先行了一步，四周跟着黑压压的将士，高大大马悄无声息，那一辆辆的骡车缓慢而行，可也渐渐越行越远，消失在了视线的尽头。

在城楼上转身的时候长风骤起，金沧月瞬间便将我拉进了他的怀抱里，将我的头摁在他的胸膛上，替我挡着那一阵劲风扫过卷过来的尘土与落叶，可待风过了，他却依旧没有要将我松开来的意思。

我挣扎了一下，可腰间的手臂却越发地紧了，索性趴在他的胸膛上，感觉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越跳越快。

“一路上当心，倘若穆皇起了什么心思，只管拉着穆九凤便是，好歹穆九凤看在公孙度的面子上，不会为难于你，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小心应付着；再者金澜宇会竭尽全力地保护你，否则，他也不用回来了；楚楚，一切当心，我等你平安归来。”

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应该是金沧月最后留给我送行的话，出行的那一日云中郡有着灰朦朦的天空，金澜宇的皇子仪仗和我的公主仪仗绵延数里，上百人的禁卫军身着金色的甲衣，红色的帽缨在风中无尽飞舞。

金沧月没来送我。

我掀了帷帘最后一次向那城楼上看去，那旌旗招展的城楼之上，没有他的身影，马车渐行渐远，那城楼终在视线的尽头消失了去，我放下了帷帘，端坐在马车内，听着赶车的云喜将一路所见所闻讲述于我听。

随行的是碧桃，此刻跪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替我沏着茶，装着小碟的点心，我恍惚记起当年初初离家入宫的时候，便也是这般坐在马车里，懵懵懂懂不知任何事，那个时候，也这般跪坐在马车里伺候茶水的，却是青萝。

只是，她早已不在了，后来连翘不在了，最后连红药也不在了。

所幸，还有金沧月。

那一晚我应下了瑾帝的话，我想不管我究竟是谁，金沧月是谁，我都无法拒绝一个病中长者的期许和寄托，我说我会对他好，尽我的所有、竭我的所能。

我便在马车的颠簸中回想着我与他的种种，从初初的进宫，到后来发生的一切，仿佛，他是真心地在替我着想，正如瑾帝所言，他的心中有我，只是，他从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表述出来。

马车陡然间停了下来，云喜勒了马，随后便有马的长嘶鸣声从身后传来，轻脆的马蹄敲击路面的声音渐行渐近，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入耳朵里，“澜王殿下留步！太子妃留步！”

仿佛是莫恒远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阵阵。

我掀了轿帘，一匹熟悉的马便扬蹄奔来，卷起一路尘烟。

“莫统领？何事？”金澜宇踏马过来，停在我的马车边上，扫了眼四周的山野，便定定地看着策马而来的莫恒远。

“太子殿下嘱咐末将将这些东西给太子妃送过来，说北穆眼下正值冰天雪地，有着十里冰封山河的美景，倘若太子妃愿意，大可盘桓数日，一览山川冰河绝色。”莫恒远单手从马背上取过一个包裹，抛到了云喜手中。

金澜宇淡淡地瞅了眼落在云喜手中的包裹，缓缓地调转了马头，抬了抬下颌，笑道，“皇兄真是心细如发，也烦莫统领带句话予皇兄，让他放宽心便是，本王定不辱使命。”

莫统领毕恭毕敬地应了声，目光转向我，那眸光里，仿佛多了一丝怜悯，又或者是，欲言又止。

“太子殿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笑着问他，他眨了眨眼，在马的嘶鸣声中挤出一句话来，“楚楚，早去早回。”

我一怔，依旧笑了回了句，“好的，姐夫。”

他甚少唤我“楚楚”。

而我也有很长时间，不曾唤他“姐夫”。

他一甩马鞭策马离去，而金澜宇也默然不语地看了我一眼，继而调转了马头，吩咐继续前行。

碧桃接过了包裹，在车厢里一层层打了开来，一枚平安玉、一盒金叶子，最底下，却是露出一件湛蓝的狐毛大氅来，那样眼熟的颜色，我不禁伸手一提，不曾想一柄长剑却掉了出来。

那是一件全新的蓝狐皮大氅，衣领上钉着一圈的绿松石，而衣袖上绣着极其娇艳的牡丹花，牡丹花的花瓣便隐没在层层叠叠的狐狸绒毛里，甚是华丽。

我将大氅递给了碧桃，将那一柄剑握在手心里，长剑的长度较平常所见的短上两寸，剑鞘上打造着华丽的纹路，漆黑的颜色，顶端嵌了一枚闪闪发光的玉石，抽出剑来，锋利的剑刃便吟啸着，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