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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6页)

程松岩顺着她的手指看向窗外,逆光,啥都没看清。回过头来,却看到一缕光照在金凤的脖子上,脖子上的项链反光,金闪闪的。程松岩目光被吸引,眯着眼睛使劲看了看,心猛地怦怦跳了起来,那条项链,没看错的话,是赃物里的其中一件。

一个女人也被金光晃了眼睛,说:“金凤,你那个金链子也太晃人了,这眼睛都要被闪瞎了,是不是最近打麻将赢钱了买的?”

金凤说:“和你们打这五毛钱麻将能赢几个钱?这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礼物。”

女人七嘴八舌地插话,有的说:“这哥真好,比老公强多了。”有的说:“咱们这样的,还能找到啥老公啊?”有的说:“我妈前段时间给我介绍个瘸子,我俩谁也没相中谁。”

程松岩无心听她们闲聊,又扭头看向窗外,这回换了个角度,逆光不见了,只见对面楼的三层阳台上,挂着一件刚洗完的蓝色工装,瓦蓝瓦蓝的,往下滴水。

程松岩心跳得更快了,回头问金凤:“你们纺织厂的工装不是米白色的吗?你哥洗的那件怎么是蓝色的?”

“我们厂子以前工装就是这个色,这两年才换成米白色,我们这群厂子里白养着的员工,谁还给你发新工装,你当领导是傻大款啊……”

金凤话还没说完,程松岩就已经跑了出去,留下身后的女人们继续哄笑。

程松岩顺着外挂楼梯跑下来,穿过两栋房子中间的空地,抬头看了一眼阳台上的蓝色工装,瞅准了中间的单元门,可刚要拉开,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全金龙拎着袋垃圾走了出来,看到程松岩先是一愣,随即扔掉垃圾袋,撒腿就跑。

程松岩下意识地追了上去,边追边喊:“站住!”全金龙就和之前那个夜晚一样,根本不听,疯了似的就跑出了小区。程松岩紧跟着也出了小区,看他往左面跑,一个急转弯也跟了上去,前边却眼看着没路了,是一个农贸市场,全金龙一头扎了进去,程松岩也冲了进去,冲得太猛,来不及刹车,直接撞在了门口的货摊上,瓜子核桃翻了一地。

摊主抓住他不放,说他眼瞎,非要说道说道。他顾不了那么多,大吼了声:“警察办案!”摊主才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程松岩四下寻找,只这点工夫,全金龙就跑没影了。他眉头紧皱,再踅摸了一圈,看到后门有个人影冲了出去,他立马也冲了过去。

农贸市场后院,停着很多辆卸货的车,程松岩到了那里,全金龙的身影又不见了,他低下头,一辆车底一辆车底地查看,看到最后一排,一个人影在车底下骨碌了一圈,爬起来朝大门跑去。

门口站着俩保安,程松岩大吼:“给我拦住他!”俩保安常年没事干,反应慢,等明白过来是要拦谁时,全金龙已经跑出了大门。程松岩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追到了街上,人已经没影了,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他泄气地俯身大口喘着气,却听到前面不远处,一声急刹车,接着是稀里哗啦东西滚落的声音。他循着声音望去,好像是出了交通事故,急忙往那边跑。到了跟前,看明白是一辆拉农产品的三轮车翻了,一车子的西红柿滚落在街上,鲜红稀烂一片。

司机灵巧,车翻之前,从上面跳了下来,他指着前面吼着:“眼睛瞎啊!在街上乱窜啥啊!”

程松岩顺着他的手往前看,笑了,在一片鲜红稀烂里,全金龙抱着腿蜷缩在地上,想努力爬起来,试了几次,最终还是倒下了。

程松岩把全金龙带回刑警队,老孙听闻,三步两脚地赶过来,问他:“是不是搞错了,这人之前不是抓过了吗?”程松岩直接拉着老孙去了“鬼楼”,先是从全金龙妹妹全金凤脖子上摘下了项链,接着又去全金龙的住处搜索,在床头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纸包,里面还有好几件金首饰。老孙一看眼睛直了,眉毛也拧巴了,这些竟全都是自己之前死活找不到的赃物。

审讯室里具体发生了什么,程松岩无从知晓,只是后来听文队说,省里的专家就是厉害,几顿分析,就把全金龙分析透了。一开始全金龙还死不承认,手语打得飞快,翻译都跟不上。他说自己没杀人,自己就是个小偷,那些金首饰都是从另一个男的那里偷来的。但省里的专家认为,全金龙犯案,是缘于被烧伤后心理扭曲。而他之前有烧小动物尸体的行为,这更是暗合了犯罪心理学,大多数的连环杀手,都会有尿床的毛病和纵火的嗜好。

全金龙听了这些,不再比画了,而是梗着脖子死死地盯着专家,感觉如果不是被铐着,他就要一头撞死专家。专家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自身遭遇了些不好的事情,就觉得谁都对不起你,所以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任何愧疚心理,心里憋着一股气,就像全世界都欠你的似的。”

全金龙脖子梗得更厉害了,眼睛瞪得全都是血丝。专家说:“咋的,是不是又说到你心坎里去了?你可能都不明白自己是咋回事吧?那我告诉你,这就叫反社会人格。通俗点说,就是你他妈根本就不配当个人!”

全金龙猛地站起来,桌子差点都被掀翻了,文队急忙和手语翻译一起把他按住,他的脸贴在桌子上,大口喘着气,还在挣扎。文队和手语翻译只能更加使劲地按住他。他却突然眼皮一翻,身子一软,背过气去。

全金龙被提起公诉,法庭上他也没有任何辩解,只是四处寻找着什么人,可能是省里的专家,也可能是程松岩。最后,他谁也没找到,法院以杀人抢劫等多项罪名,判处他死刑。

全金凤听到哥哥的判决后,来找过一次程松岩,哭着喊冤,说:“我哥绝对不会杀人的,他之所以不辩解,是因为他那人性格从小就执拗,被烧伤后就更严重了,最受不了人冤枉他。之前有传言说是他乱扔烟头才造成纺织厂爆炸的,虽然后来澄清了和他无关,可他也要找传言的人拼命。他在法庭上那个样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也是想找人拼命呢……”

程松岩说:“你说的这些话可能是真的,但我是警察,我只相信证据。如果你们不服从判决,可以上诉。”

全金凤想了想说:“我就不该来找你,你不光是警察,你还是受害者家属,在你心里,一定恨死我哥了,所以我说啥你也不会相信的。”

可对某些人来说,这却是人生的转折点。这之前,岁月坦**,一路春光;这之后,疾风衰草,千里冰封。

程松岩捧着束花,来到墓地看望陈慧茹,那花也不禁冻,寒风吹一吹就蔫了。他把花放在一旁,拍了拍墓碑上的雪,坐了下来,说:“慧茹,我来看你了,今天天真冷啊,就没带可可来,她前几天也感冒了,打了好几天的点滴才好。”他又说:“全金龙被执行死刑了,一颗枪子就进了脑袋,真解气,你听到这消息,也应该和我一样吧。”他从口袋里掏出瓶扁平二锅头,喝了口,辣嘴,他咧了咧,说:“慧茹,你在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想我们爷俩啊?”他顿了顿又说:“我特别特别想你,下班回家的时候想,出门关灯的时候想,看到有人和你穿一样衣服时想,吃到你爱吃的菜时想,回爸妈家时一路上全都想……前些日子,可可会走路了,看着她扎巴扎巴地迈着步子,我就想着要是你在该多好啊,可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得受不了……”

程松岩又喝了口酒,搂着墓碑,脸贴了上去,眼泪就落了下来,在墓碑上结成了冰,他说:“你留我一个人好难活啊,我好难活啊……”山林野草呜咽,人却再也没了言语,只是把苦痛在心里流一遍。他贴着墓碑如同贴着爱人的脸颊,久久都不肯放开这人间最后的介质。

程松岩那天在墓碑前坐了很久,酒瓶喝空,暖过的身子也凉了下来,他颤颤巍巍地起身要离开,才发现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竟是一本书。

程松岩下意识地四下观望,根本望不到那比自己先来的背影,他疑惑是谁放在这里的,翻开来看,见扉页上写着:献给程警官的妻子陈慧茹。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长头发的诗人,他也想起来那个喝汽水的下午,他说要把书献给陈慧茹,程松岩说她是自己的老婆。他以为把诗人的念头打消了,没想到他却以这样一种幽默的方式履行了承诺。

程松岩随手翻看那里面的诗歌,就又翻到了那一句:“你是夏日里的野火,坟墓上的闪电,草丛里的银河,我身上的脉络。”他继续看下去,后面还有几句。

“你是平凡里的嚣张,人间里的胆量,不在身边也照亮我的朗朗日光。”

程松岩久久地盯着这几行文字,山风撩动,突然就有了种立在天地间的释怀感,他抬起头,看着日光耀眼,有了轻轻的笑意。

“她虽走了,但她仍旧在身边,她是野火,她是闪电,她是星光日光,她是每一缕风,万物都被她温柔地抚摸过,包括我,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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