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退婚风波
太子已在宫门口恭候多时,见到吕金枝出来,急忙三步并做两步迎上去。可吕金枝此刻满心怨怼,实在是不想搭理,甩下一张冷脸便往大街上走。
她方才入宫乘的是宫里的车辇,家中管家被拘,仆从又被限制出府,一时无人安排马车来接,她必须自己想办法回去。站到一顶轿子前,摸摸身上,奈何今日出门匆忙,竟分文未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温良景默默地跟在她后头道:“孤送你回去?”
吕金枝看也不看:“不必。”她虽知道权谋之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但与太子牵扯着一桩婚事,又掺杂了些情感进去,免不了令她心生怨怼。此事与太子无关,她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仍摆脱不了他是陛下的儿子这个事实。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了一段,太子实在忍不住了,路过一条小巷时拉住她道:“今日你去见了父皇,为何还是这么生气?”
这一拉使了些力道,吕金枝手腕被他扯得生疼,一时也忍不住了:“他肯放过我爹,我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吗?温良景,你是不是觉得我吕金枝跟那些宫人一样,都是奴才品性?陛下以解药要挟我交出暗卫营和暗桩的名单,我在宫里对他卑躬屈膝,出了宫门,还要对你笑脸相迎?你们父子实在欺人太甚!”
吕金枝将心中的怨气如倒豆子一般往外倒,砸得温良景有些头晕。
“什么?什么解药?”
吕金枝已是咬牙切齿:“明知故问!”
温良景真的懵了:“昨日孤连夜入宫,父皇说你爹的毒十有八九是装的,孤本想今早告诉你,却得知你被父皇召了去。难道父皇没告诉你?还是,你曲解父皇的意思了?”
“呵!”吕金枝冷笑一声,“曲解?陛下说得明明白白,想要我爹苏醒,便交出暗卫营和暗桩的名单,你却说他是装的?陛下明明关押了徐公公,又派人到吕府捉拿卫川,今日入宫,他却只字不提,只说有办法叫我爹苏醒。这不是要挟是什么?”
温良景急了:“孤承认,父皇他确有自己的算计,但孤敢保证,父皇绝对没有毒害首辅大人!”
他的语气如此笃定,殊不知,此刻信誓旦旦的样子却更叫人生气。
吕金枝不耐地甩开他:“既然你如此相信你的父皇,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温良景还想解释,她已转过身走向巷口。
昨夜拦下禁卫军,太子确确实实入宫询问了此事。当时的温实骏语态诚恳,对首辅久不上朝之事也是忧心忡忡。要知道,朝中政务牵扯到百姓民生,没了首辅的内阁就等于没了朝堂与陛下联络的枢纽,温实骏怎会容许自己的得力助手久睡不醒?
也不知今日在大殿上究竟说了什么,本该释清嫌隙的二人似乎更显剑拔弩张。
“金枝?吕金枝!”
吕金枝只管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任他千呼万唤也不回头。
温良景站在原地,大喊道:“那日你挠了孤,父皇气不过,想让你爹在寿宴上出丑,于是遣人去吕府搬酒时命人在杏林春里下了泻药!真的只是泻药!”
“……”堂堂皇帝,在臣子的藏酒中下泻药?这是陛下的画风吗?吕金枝刹住脚,烦闷地揉了揉脑袋,想了想,还是转身走回去。
温良景见到她回来,面上一喜:“金枝,太医所说的混合之毒其实是……”
话未说完,吕金枝飞起一脚踹上他的下体:“寿宴当日的酒是我亲自倒的,里头根本不是什么杏林春!”
一声呼号响透巷尾,太子捂裆痛跪在地:“你……你……”
吕金枝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实在太气人了!他老子明明满脑筋算计,太子还千方百计地帮他遮掩,为了让她相信没有下毒,竟编出泻药这种鬼话!
吕金枝简直对温良景失望透顶。憋着一口气走回吕府,她甚至没有搭理门房的问安,就跑着冲进吕严的卧房。
此时此刻,她只想扑在她爹的床前大哭一场。哭陛下对吕家如此欺辱,哭他爹看错了女婿,哭她的无能,唯有交出吕家的秘密才能救他的性命。
哪知刚刚踏进卧房,却撞见梁大夫正偷偷摸摸地站在花盆前倒药。
屋子里药气浓郁,碗底一翻,墨黑的汤药就顺着一株结了花苞的宫粉梅沉入泥土,顷刻便消失无踪了。
瞅见忽然站到门口的吕金枝,梁大夫手上一抖,神色即显慌乱。
吕金枝也愣在原地,脑中千回百转。想起昨日梁渤曾抱着一盆山茶悠悠地往外走,还美其名曰要换一盆精神些的进来,吕金枝顿时怒上心头。难怪她爹一直昏迷不醒,原来这个奸细从头到尾都没将汤药喂到他的嘴里!难怪他要将那盆山茶换出去,原来是怕她发现他诊而不治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