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景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无人之后,一把将她拉进草丛。胖乎乎的手指堵在嘴上道:“嘘,你别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吕金枝仰着的小脸天真无邪:“是什么秘密?”
温良景凑到她耳边:“这是贵妃娘娘种的美人草,我不喜欢贵妃娘娘,所以要拔光她的草,给她作生辰贺礼。”
吕金枝惊讶地捂住嘴巴,内心十分挣扎。大约只挣扎了一瞬,立刻决意道:“虽然贵妃娘娘给我吃了许多糕点,但爹爹说要哄你开心,我还是决定听爹爹的话,帮你一起拔。”
就这样,两个毛头小童立马达成同一阵线,毁了贵妃娘娘的小花园。事情发展到此处尚还未有差错,错就错在吕金枝不该伸手去抹太子脸上的泥点。二人虚耗体力过后满头大汗,蹲在地上有些腿软,吕金枝好心帮温良景抹去脸上的罪证,没想到身体倾斜重心不稳,狠狠地将他压在了身下。
唔,顺带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正是这一口,让太子殿下对吕大小姐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短暂的呆滞过后,温良景蓦地从地上弹起,扯起袖子死命擦脸,这个十岁孩童的内心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颤。
吕金枝倒没觉得哪里不对,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咧开嘴笑得花枝乱颤。对她来说,擦脸不成反绊了一跤,实在是蠢得好笑。但落到温良景眼里却更如被几道天雷劈了又劈,一种屈辱的感觉浮上心头,太子殿下此刻觉得……他被一名女子轻薄了。
且这女子事后还笑得如此轻浮……简直奇耻大辱!
没等吕金枝笑完,温良景就趁着月色奔了。
从此,但凡二人见面,场面就势同水火,太子殿下一副有我没她之势。吕金枝自是不能理解温良景曲折的脑回路,热脸贴了好几回冷屁股,在一个阳光不怎么明媚的下午,终于没忍住,将太子殿下踹下了湖。
不过是害他摔了一跤,这厮便心生怨恨,小气得很。由始至终,吕金枝只得出这么个结论。
眼下一晃八年,二人的梁子早已不只八年前的那一桩,而是你在我脸上画了王八,我将你的课本丢进了荷花池,你害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我害你被太师罚抄弟子规……
还真是一出好友反目的大戏!
“哎!”想到此处,吕金枝不禁叹息一声。
“小姐万万不可泄气!”
吕金枝惊恐地回头,一眼瞅见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卫川。
卫川又换了身侍卫服,郑重道:“老爷早知你会在太子府碰壁,已为你提前想好了对策。”
吕金枝满头问号,将惊恐化为愤怒道:“我碰壁了吗?泄气了吗?我吕金枝斗志满满,早已做好一生一世斗下去的打算!你出现不打招呼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胡乱揣摩主人的心思!下次再这么冒冒失失,我就让爹爹把你从暗卫营除名!”
卫川被突如其来的炮仗炸得失了魂,委屈地道:“除名之后属下就再不能保护你了。”
吕金枝被他委屈的模样惹得心花怒放,干脆调笑道:“日后我嫁入东宫,你还可以阉了做太监,那时你就是齐国武功最高的太监,想想就很威风。”
卫川吓得赶紧捂住裤裆:“属下错了,下次不敢了。”
吕金枝强忍住笑意:“罢了罢了,方才你说的对策是什么对策?”
眼看这一页终于揭过去,卫川在心里抹了一把汗,立刻转到下一个话题:“老爷说了,有时候正面的打压并不能达到想要的结果,若要一个人打心底地对你臣服,就得迂回制敌。”
吕金枝不太明白:“如何迂回?”
卫川羞涩地眨了眨眼睛:“只要将你用在大皇子身上的招数用在太子身上就行。”
对付大皇子的招数?吕金枝若有所思,不记得她对大皇子用过什么招数。
卫川笑得邪恶至极:“调戏他,勾引他,拿下他。让他思慕你,爱上你,臣服你。”
吕金枝听到此处,如被人打了一闷棍,圆目大睁,眼睛越张越大,最终将卫川打了出去。
另一边,一向品学兼优的太子殿下心不在焉。邱太师念了两遍“成其身而天下成,治其身而天下治”后,终于忍不住呵斥一声:“太子殿下!”
温良景尚还皱眉沉浸在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听见老师一喝,如梦初醒:“嗯?”
太师邱直打温良景六岁时便上门授课,对他与吕金枝的嫌隙也算是了解几分,观太子此时的神情,又联想到吕氏入住,邱直明白过来。循着师长当为学生解惑的高尚情操,邱太师道:“老臣常说,为君者,当修身、齐家,而后才治国。眼下太子殿下已到达婚配的年纪,是该将齐家提上日程。”
吕金枝刁蛮随性,有这样一位太子妃,齐家对太子来说无疑是比治国更难的人生大事。
温良景求知若渴:“敢问老师,如何齐家?”
呃……温良景这个问题想必是问错了人,太子师邱直本是当朝驸马,夫人静安公主正是太子嫡亲的二姑。于他来说,齐家就是:对对对,公主说得对。是是是,公主教训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