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的猫是黑色的,除了胸前有两块漂亮的白毛以外,其余毛色都是漆黑漆黑的。它在我家已经七年了,家人管它叫“阿熊”。
有回晚上做梦,我梦见了它。一开始它是猫,眼睛大大的,样子十分机灵。但到了后来,它居然真变成了一只熊!很大,很黑,眼睛很小,但很有光。再后来,我醒了,把它单独留在了梦里。
它是一只含蓄的黑猫。以前我住过一座两层小楼,家里有个小院子,夏天院子里长出很多杂草。每回除草的时候,阿熊都来帮忙,不过它的帮忙方式挺独特。
阿熊不管除草的事儿,一直在草地里趴着,纹丝不动。起先我觉得它正在犯懒,赶上阳光明媚,说不定只是为了晒晒太阳而已。可冷不丁,它突然亢奋起来,眼睛贼亮,全身做出一副疯狂咆哮的体态。
我仔细一看,原来杂草里藏着一条蛇!
蛇不大,也就半条皮带那么长。阿熊紧盯着它,虎视眈眈,但并不出手,那居高临下的体态就跟它拥有“核武器”一样。看上去,阿熊似乎是为了保护我安心除草才那么做的,当然,这么说是我猜的。
前两年,我搬了家,住到了海边一所高层公寓。公寓的阳台很大,放眼看出去就是蓝色的大海,视野开阔。遇到烦心事儿,看看大海就不烦了。
原来我担心阿熊会不适应这个环境,因为没有杂草也就没有了蛇,它的威风就无法得以表现。令我意外的是它适应得相当快。一开始它战战兢兢,从阳台的缝隙往下窥视。可没一会儿工夫,它居然原地趴了下来,半眯着双眼,就跟一家之主一样。它一趴就是一个下午,阳光还是那么明媚,它暖融融的,看上去像个卧佛!
昨晚天阴,从远处传来雷声,偶尔还下点儿小雨。
忽然,有一只麻雀飞进了我家的阳台,也许是飞进来的时候太猛,一下子扎到花盆的牙子上,跌到了地上。麻雀站不起来了,拖着一条受伤的腿使劲往上扑腾。
这时,正在屋里酣睡的阿熊醒了,仿佛麻雀跟它发生了一种什么感应一样,它的醒跟麻雀的扑腾几乎是同步的。阿熊“喵喵”地大叫起来,意思是叫我为它打开阳台门。按照猫的习性来说,夜晚捕食一般都是悄悄地接近猎物,然后追踪,一直把猎物弄得筋疲力尽才将对方捕获。
不过,我的黑猫“阿熊”绝对不是这样!
它先是走近了受伤的麻雀,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静静地趴了下来。
麻雀不再扑腾了,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样,有些惊恐的样子。阿熊趴着,不动,也不叫。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了解到眼前的情况后,阿熊更加走近了麻雀,伸出桃红色的小舌头,像是要舔它的脖子和身子,但仔细看去又不像。
这一情景发生在我的眼前,想起阿熊威吓那条蛇的神情,眼前的它完完全全是一个“大慈大悲”的形象!
阿熊用它的眼光轻抚着受伤的麻雀。更绝的是,阿熊看过麻雀以后,扭过头对我“喵喵”大叫,它肯定是在说:“主人,别愣着了,快想个法子救救这只可怜的麻雀吧!”
于是,我得了它的指令,下决心帮麻雀早日康复!
日本人的盒饭也是对死者表达的敬意中秋节要吃月饼,月饼是凉的,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吃月饼要吃热的。
日本不过什么中秋节,各大商店也没有卖月饼的专柜,就和日本人压根儿不知道这个节日的存在一样。
说起凉食品,总让我想起日本人的盒饭,因为他们的盒饭大都是凉的。随便到便民店去买一个盒饭,付钱的时候,保管你会听到店员的一句问话:“需要用微波炉帮您热一下吗?”听上去,吃凉的是应该的,吃热的反倒是不太应该的样子。
来日本这么多年,饮食上我最不习惯的就是吃凉盒饭。二十多年前,我在北京建国门外大街上的那幢气派的社科院大楼里供职。当时大家都把自带的铝饭盒放到水房,快到中午的时候再摆进一个很大的蒸锅里蒸。一直到今天,我对蒸锅里发出的吱吱声都记忆犹新。
日本人喜欢凉盒饭,不知其中有什么深刻的含意。据我的观察,他们精美的凉食品有时跟为死者供奉的食品挺像,尤其是那些夸张的颜色。比如:比红更红的类似于鱼泥丸子,比黄更黄的腌萝卜什么的。
看上去,老觉得平日里并不常见的颜色一股脑地出现在了凉饭盒当中。
不久前,一位日本朋友为他母亲吊孝,大概是出门时太匆忙,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后来他钻进了一家便民店,买了个凉盒饭,当然不要微波炉加热,属于那种“应该”的吃法。然后他把凉盒饭打开,恭敬地摆放到母亲的祭坛上,还烧了一烛细细的香,潸然泪下。
日本人的生与死似乎比较近,活人好像总是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有时也会窜来窜去的,就像我刚才的这位朋友一样。生者死后会变成“神”。
日本人纵火的深层心理
三岛由纪夫的短篇小说《潮骚》有段著名的描写:在一个风雨交加之夜,一对情侣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隔着篝火相互**裸地站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快点儿越过那堆篝火吧!”
同样也是火,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的最后场景也是一场大火。
白雪寒空,火光冲天,女主人公的生灵开始缓缓地升空。为什么日本文学对“火”会如此偏爱呢?这或许是一个研究课题。
“火”往往会变成流行于日本社会的一种仪式,往往由一位满身裹着白色衣服的僧人发出怪声从大火中跑过,他们觉得这个做法是接近神灵的一条通途。无论是高野山的奥院,还是阿含宗每个阴历年的第一天,火星如萤,忽聚忽散,一个接一个的神秘场面都会伴随不同的季节鲜亮登场,聚众的能力超强!有人跟我说:“火是日本人息灾增益的神器。”现在听起来蛮有道理的。
我家邻居是一位很慈祥的日本老太太,她昨天跟我说了一件事。
她的老家是新潟县,父母过世以后,她们姊妹两人就各奔各的去处,离开了老家,但老家的房子却一直留了下来。上百年的老木头房子挺结实,也没维修过,就那么一直保存了下来。去年年底,她的妹妹因病去世,老太太很悲伤,先为妹妹办完葬礼,然后带着她的骨灰一起回了一趟老家。老太太说,她和妹妹时隔四十年都没回过老家了。
“回老家做什么呢?”我好奇地问老太太。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一边看着远处,一边回答我,“回老家找了过去的乡亲,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老房子烧掉,然后把妹妹的骨灰埋在那儿。那把火是我点的,点火的时候我好像又见到了妹妹,又见到了父母,她们都对我微笑。
将来我死了,也要把我的骨灰埋在那儿,心里踏实啊!”
日本人的上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