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炼金术士,有人要抢戒指因此绑架了尼禄,然后呢?我们要做些什么?报警?”
“他们会撕票的!他们有枪,而且警察也根本不会信我们的鬼话。”安期沮丧地把脚下的石子踢出很远,“我需要把尼禄赎回来。但是对面开口要两枚权戒,你的弟弟在哪儿?我希望他能跟我一起去。哦不要误会,我当然不是要把他的戒指送人,只是假装一下而已,我们两个联手就足以对付那群流氓了。”
路一鸣面露难色。
“老师?”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路一鸣愁苦地摁了摁自己的眉心,“他来找过我,但是我没有见他。他也提到了那枚戒指。”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戒指由我保管,但是……我没有找到那枚戒指。”
安期摇了摇头:“戒指是不能转让的,除非他死了,所以应该还在他那里。你知道他会去哪儿么?”
路一鸣想了想:“上车。”
一航可能会去那个地方,毕竟,今天是父母的忌日。
天下起了雨,车子经行在开往郊区的盘山公路上。这种天气鲜少有人上山,天地间亦只剩下雨声,路一鸣被这种孤独瘆得体寒。
“路老师,这是去哪儿?”
路一鸣回神,发现自己不是坐在后座上,而是握着方向盘。车里坐着的也不是自己的家人,是今年刚带的学生,蓦然间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问安期:“你今年多大?”
“诶?”安期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十七岁。”
路一鸣长长地叹了口气:“十七岁,十七年……是啊,都过去那么久了。”
“什么事?”
“我父母。”
路一鸣轻叹一声,仿佛听到车厢里双亲的笑声。他们说今年的杜鹃花开得特别好,他们说可惜突然下起了雨,他们讨论野杜鹃可以在家里的花瓶里养多久。弟弟在身边挥舞着一束花,他脱了鞋站到了座位上,杜鹃的艳红色在眼前扫来扫去。
“滴滴——”前方急弯处驶来一辆大卡。
路一鸣狠狠一脚踩住了刹车。
安期抓着安全带,瑟缩在副驾驶上:“路老师!我刚才跟你说有车你没听见?!”
路一鸣喘着粗气,定定地望向右手边。那是山路上的急弯,路边是铁青色的护栏,护栏那里立着一块警示牌:事故多发区域,减速慢行。
对面的司机摇下车窗朝他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道了句什么,启动远光灯晃花了他的眼睛。
“我父母,当年就是在这里出事的。对面超速,车被撞下了山崖。”路一鸣声音很轻,说话间整个人都颤抖着。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刺目的远光灯,耳边响起刺耳的喇叭声,车身颠倒,天旋地转,让他有呕吐的欲望。
一旁的安期倒吸一口凉气。
“我们也在车里。”路一鸣坚持着说下去。
“‘我们’?”安期琢磨,“是你和你弟弟?”
“对。”路一鸣伸手试图去拽住弟弟,可是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最后,最后怎么了?
车子滚倒在山崖下,他把哭叫着的弟弟推了出去,弟弟是伤得最轻的一个,他爬出去以后找不到人帮忙,只会哭,于是爸爸妈妈错过了最佳的获救时间。
“那天我们进山采杜鹃花,弟弟调皮,拿花逗开车的爸爸,擦伤了他的眼睛。
不然爸爸也不至于避不开车。”说到这里,路一鸣突然捧住了安期的脸,双眼失焦嘱咐他道,“千万不要调皮,千万不要调皮,知道么?要乖,要守规矩,不然会出事的。”
安期面对着神情恍惚的路一鸣,轻轻抿了下嘴唇。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路家兄弟的感情会那么糟糕了。
“前面就是我双亲的公墓,我去看看我弟弟在不在那里,你在车里等我。”路一鸣将车窗放下一些,锁上了车门。安期坐在副驾驶上,乖巧地点了点头。路一鸣努力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笑,打着伞上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