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心痛,非关病痛,无非是良心在?痛罢了。”
“恩将仇报,狼子野心,说?的便是你了。”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姬政的意识深处。
姬政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强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辩驳:
“自古……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仁不当政!朕身为一国之君,集权于手,肃清权臣……又有?何错?!”
琉璃心的光芒微微闪烁,仿佛在?无声地叹息: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并非嗜杀之人,可你放任猜忌,纵容权术,将忠良逼至绝境。这与亲手执刀滥杀,又有?何本质区别?”
“姬政,你扪心自问,是想做一个励精图治的明君,还是一个众叛亲离的暴君?”
“暴君”二字,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姬政心上,让他的心更?难受了,真是比酷刑还像是酷刑。
姬政眼前仿佛闪过史书上那些亡国之君的斑斑劣迹,难道自己?……竟也在?不知不觉间,踏上了那条道路?
“我今日显现,并非为指责于你。”
琉璃心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却更?显深沉,
“只是要提醒你,这世间万物?,生死不可逆反。人一旦死了,便是魂飞魄散,肉身成泥,永远不会再活过来。”
“届时,纵使?你拥有?万里江山,无上权柄,也只能?独坐龙庭,只怕是万里江山,溃于蚁穴。”
话音落下,姬政只觉得心口那撕裂般的痛楚达到了顶点,眼前猩红的血雾骤然浓稠如实质,翻涌着将他吞没。
那颗悬浮的的琉璃心,在?血雾中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一阵失重感袭来。
“嗬!“
姬政自那片血色的混沌中挣脱,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着,额上沁满冷汗。
心口的剧痛已然消退,但幻境中陆猖被万箭穿心、铁蹄践踏的画面,仍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
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太医那张布满皱纹、写满担忧的老脸。
“陛下!您终于醒了!”老太医见他睁眼,长舒一口气,连忙凑近,“您方?才?突发厥症,心脉紊乱……”
姬政却无心理会太医的絮叨,目光急急掠过他,投向床榻边——只见陆猖已将明黄龙榻让了出来,正静立在?一旁。
他显然起得仓促,仅随意披了件玄色外袍,墨发未束,松散地垂落肩头,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一小片蜜色胸膛。
那难堪的面色与颈后隐约可见的、属于姬政的标记,在?光下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姬政心头。
这模样……成何体统!
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那样一场警示之后,看到陆猖这般……这般不设防甚至堪称狼狈的姿态,更?让他心烦意乱,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窥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