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姬政气急,也顾不得身体尚虚,狠狠瞪了陆猖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迁怒、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与一丝连姬政自己?都未察觉的、近乎本能?的占有?欲。
正欲上前仔细诊脉的太医被陛下挥开,太医也莫名其妙,僵在?原地,捻着胡须的手都忘了放下,讷讷道:
“陛下……?”
“可需要微臣再探一探脉象?”
姬政却不耐烦地挥开太医试图探向他手腕的手,捂着似乎仍残留着隐痛的胸口,目光死死锁在?陆猖身上,声音因虚弱而微哑,命令道:“穿好衣物?!”
这四?个字咬得极重,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姬政盯着陆猖松散的外袍,只觉得那随意披覆的布料比全然赤裸更?显刺眼。
陆猖闻言,微微一怔,那双因担忧而紧蹙的凤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沉默地、略显吃力地抬起手,默默地将散开的外袍襟口拢紧,系好了衣带。
寝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姬政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太医看看面色不虞的陛下,又看看垂眸肃立的大将军,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只在?心中暗暗思忖:
这陛下醒来不问自身病情,先管大将军衣着……帝王心思,果真深似海。
入宫
待太?医与宫侍尽数屏退,寝殿内重归寂静。
姬政眯起眼睛,审视着垂首立于床前的陆猖,当?真是天子垂眸:
“亚父,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朕?”
他刻意?停顿,似乎是在强调,“朕难道……不是亚父的天乾吗?”
“天乾”二字,他咬得极重,如同在宣示理所当?然、必然而然的所有权。
陆猖闻言,马上低下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随即,他没有任何犹豫,不顾周身被标记后的酸痛与一夜煎熬的虚弱,径直屈膝,重重跪倒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行了一个标准而郑重的大?礼。
额头触地,声?音沉闷却清晰:
“陛下,微臣卑陋之躯,绝非陛下良配。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广开后宫,选纳天下贤淑地坤,方是正道。”
这番话?,哪怕是再没有脾气的人,也得出脾气来了。
下一秒,姬政笑了笑:“是吗。”
一瞬间,霸道浓烈的龙涎信香,猛地自姬政周身爆发?出来,带着帝王的怒火与天乾的绝对威压,狠狠朝着跪在地上的陆猖压迫而去?!
“呃……”
陆猖闷哼一声?,本就因为第一次被标记而特别虚弱的身体,在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压迫下剧烈一颤,一软,几乎要支撑不住跪姿,单手猛地撑住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看到陆猖这般强忍痛苦的模样?,姬政心底突然觉得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