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阴柳刀谱》的封皮粘著水藻,改良式的硃批盖住了原版的五毒门印记。
第一页夹著张仁安堂二十年前的处方笺——“手少阳刺痛用七叶莲三钱”的字跡。
与大师兄留在暗格陶瓮的铭文如出一辙。
“夜叉剔牙。。。”吴仁安就著残阳细看刀式图解,忽然抓起捣药杵比划。
杵尖掠过晾晒的毒蛾干时,七只蛾翅齐刷刷断成两截,断口处渗出靛蓝毒液。
他忽觉小指抽搐,手少阳三焦经如被火蚁啃噬——正是刀谱记载的初练徵兆。
井水忽然翻涌如沸,浮起个泡胀的麂皮袋。
割开层层油布,里面是把刃带暗槽的柳叶刀,刀柄缠著仁安堂特製的驱毒葛布。
当刀尖轻触青砖经络图的膻中穴位置,整面井台轰然塌下半寸,露出下方丈许见方的密室。
腐朽药气扑面而来。
四十九盏人膏灯环绕青铜人俑,俑身要穴插满毒针。
吴仁安凑近观察膻中穴的针孔。
发现內壁刻著改良式运劲口诀——正是將“夜叉剔牙“与青囊诀融合的法门。
看痕跡大师兄也不是好相与的主。
密室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吴仁安反手按灭油灯时,柳叶刀不慎划破人俑少商穴。
人俑是真人炮製的,穴位溅出血。
黑血喷溅在《小阴柳刀谱》封皮,竟显出大师兄的血书:“七月十五,携刀至白鹤武馆后巷——崇庆三年留。”
当今是崇庆十年。
回到地面时暮色已沉,吴仁安將刀谱浸入七叶莲药酒。
墨跡化开的剎那。
十年前的潦草笔记在酒液中浮沉——每处阴毒招式旁,都添著青囊诀的化解之法。
当他按改良式运转真气。
手少阳刺痛竟转为任脉暖流。
子时的梆子声惊起夜鸦,吴仁安对著井水练刀。
柳叶刀挑飞三片落叶,每片断成七截方才落地。
一式“夜叉剔牙”將井绳挑成百缕细丝,断口处整如尺量——这是將医家精准融入刀法的明证。
朝霞透出紫意。
晨露未晞。
密室重归寂静。
唯有青砖经络图上新添的刀痕。
默默记下某个医者向江湖踏出的第一步。
——
戌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三响。
吴仁安正给“悬壶济世”的匾系上闭馆的绸。
青铜虎撑在暮色里泛著冷光,把手处浸透的七叶莲药汁凝成霜。
被檐角掠过的夜梟翅膀扫落三粒。
井台边的青砖突然发出龟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