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问:“此番你可有徇私枉法,报复故敌之心?”
四爷笃定,“儿臣没有。”
康熙又问:“自你入朝以来,可有做过利己损国之事?”
四爷坦然,“儿臣无愧于列祖列宗。”
康熙停顿片刻,开口如惊雷:“朕若把这大清江山交给你,你可能扛下?!”
满屋屏息,本就跪伏着的宫人,又把胸口向下压了一寸,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省得听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枉送性命。
“儿臣——”四爷胸口起伏,额头在地上扣出一声闷响,“承蒙皇恩,当仁不让!”
这句话明明白白说出口,康熙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起身绕过桌案,对四爷和有些被惊吓到的弘晖伸出手,容色缓和,“起来吧,朕没生气。”
因为四爷所为,本来就他想要看到的。
康熙年轻时,有过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时候,这十几年却顾虑太多,行事越发宽和。说难听点,他给后继者留下的不是个好摊子,所以才看重四爷公心最重,不为声名所累。
四爷站起来,和弘晖一左一右扶住康熙,心里高高悬起的巨石总算平稳落地。
他何尝不是在赌呢?
赌康熙对他还有父子之情,赌康熙仍然是那个平三藩、驱外敌的英明君主,把江山社稷置于权势斗争之上,赌这是对他的考验。
以他对诸方消息的判断和对康熙脾性的了解,康熙并不像真动怒,但他也不能笃定,康熙会容忍他的僭越。
四爷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康熙现在后悔选他,四爷也有自信能得偿所愿。
好在,他与康熙互相试探博弈,都没让彼此失望。
他终究比二哥幸运。
……
这场风波,还没起就散了,让朝中某些人大失所望。
康熙问四爷时,尚有十余宫人在场,消息不胫而走。
第二天就有人上奏,吹捧四爷贤明有为,请康熙下旨立太子。可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康熙斥责驳回了。
有亲信向四爷探听,也得不到只言片语的解释。
但更多的人,开始默默揣摩和适应四爷的办事风格。
康熙只在宫中住了三天,赏赐众妃,其中德妃那份最重,变相又给四爷撑腰,接着就搬到了畅春园。
又过三日,他觉着在畅春园“孤苦寂寞”,再跑到圆明园,把四爷赶回宫里干活,自己留下玩小孙子们。
“福宜来,皇玛法给你看个好东西。”
午后,康熙溜达到三胞胎处,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卸了弹药的火铳,在三蛋面前显摆,“听你三哥说,你会拆是不是?”
不料三蛋嫌弃地推开,“太重了,笨笨的,不要。”
“你这不识货的小家伙,”康熙不爽了,“这可是工部和兵部最新改良的火器。”
三蛋更不爽,不懂为什么四爷口中君心难测的皇玛法,会是个烦人的小老头,老是打扰他们做实验。
三蛋转身,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