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农民一年到头能挣几十块钱就算很勤劳的,几百块想都不敢想,那可是笔了不得的大钱。
许家村之前也是如此,村民手头没钱,每到孩子开学要交学费书本费时就四处筹借,实在借不到,就只能把家里没长成的小羊小牛拉出去卖掉。
更多的人则是选择让孩子辍学,说起来就是供不起,家里确实也是没钱。
病是不敢生的,要是疼的太厉害了,就找村医开一点甲硝唑,止止疼就行了。
上医院看病要花钱,庄稼汉哪有那么值钱,熬一熬就过去了,要是没熬过去,那就是命。
这样的日子在现代人看来简直是一天都过不下去,可农村人祖祖辈辈都过着这样的生活,现在还能吃饱饭,不用打仗,也不用逃荒,是难得的好日子。
但人类总是本能向往着更美好的生活。
自从贺明珠稳定且大量地从许家村采购农产品,价格公道,结账及时,从没拖欠过一分钱,即使是最迟钝的村民也渐渐发现日
子好过起来了。
加上贺明珠还和许巧燕在村里开了一家粉条厂,招了好几个孤寡家庭的妇女,这些在农村生存链最底层的人也过上比之前更好的生活。
走街串巷的小贩是消息最灵通的一群人,比许家村的人都更早发现了这一点。
以前他们来村里卖的是最实用的针头线脑、锅碗瓢盆,还有来收头发的,剪刀锋利,咔嚓一下就将大姑娘小媳妇乌黑的大辫子剪掉。
而现在,小贩的推车和扁担上开始多了一些儿童玩具和廉价的小零食,叮叮叮的小锤敲麦芽糖的声音时有响起。
即使是最抠门的农妇,当被家里最小的孩子抱住了腿,嚎哭着要买一只拍屁股会叫的泥老虎时,也不是拎着擀面杖揍这小子一顿,而是骂上一通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住墙外的小贩,从摊子上挑一只个头最大、颜色最鲜艳的泥老虎。
许家村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一大清早,伴随着村口大喇叭里播放的东方红,街上渐渐响起各式各样的小贩叫卖声。
“磨剪子嘞——”
“锔锅到,锔锅——”
“绑好——风箱”
“卖豆腐,卖豆腐,新鲜的豆腐——”
随着一天天过去,许家村的村民们的生活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家里那把钝得连纸都铰不动的老剪刀变得闪亮而锋利,墙角放着几把新扎的扫帚,用来生火做饭的风箱重新变得有力起来,橱柜里那些裂成几片还舍不得扔的碎碗和破盆重新被拼合起来。
大姑娘小媳妇再次蓄起长发,脸上搽了香喷喷的雪花膏,身上的衣服是扯了新布做的,看起来干净又体面,就是进城也不怵。
老太太则用桂花油将发髻抹得油光水滑,头发纹丝不乱,蓝布大褂洗的发白。
村里的男人们也开始注意起了个人卫生,隔一段时间就找剃头匠把头发和胡茬清理一遍,看着比之前利落多了。
日子变好了,人们自然而然就对生活环境有了追求。
村里原本满地都是鸡屎羊粪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铲得干干净净,连带地上的土都一并铲走,用来肥田。
当以前来过许家村的人再次来这里时,几乎认不出这个曾经贫穷落后的小村子。
这一切的改变都源自于一次外孙女过年回姥姥家。
作为带来改变的人之一,许大舅的村里的地位水涨船高,村人在路上见到他都要停住脚,热情地拉着他寒暄两句。
与此同时,村里的老支书年纪大了,时常生病,干不动工作,主动要求退休。
在全村人的支持下,许大舅顺理成章接任了村支书的职位。
他原本就是生产队长,对村务很了解,与村主任、村会计、妇女主任、民兵连长等村委干部都很熟悉,工作开展得顺畅极了。